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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说: 十年      作者:饶雪漫

第四章

爱是固执的

我只要在兵荒马乱中找到和平

和平对待你不掉泪

是因为好多事还要努力

师大的美丽,在全国高校中是出了名的。

毕业后,我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不过一年而已,校园里来来去去的都已经是不相识的面孔。连空气也变得陌生和拘谨,有一瞬间,我真怀疑自己曾在这里度过了四年的青春岁月。那片草地,是我和王乐平一起坐过的,就在那里,他曾经指着天上的星星对我说:“我会爱童嘉璇一辈子,爱她,照顾她,珍惜她。”

再过去那个台阶,是我和阿朵曾经一起坐过的,就在那里,阿朵闭起眼睛对我说:“我以后一定要找个很帅很有钱很疼我的老公,等他上完班,就开着车到美容院来接我,然后说,老婆呀,走,我今晚带你去香格里拉~~~”

那时的我是个纯洁而充满幻想的小姑娘,我被王乐平的那些傻话感动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也对阿朵的理想感到不耻,差不多教育了她一个多小时,诸如女人要自立自强自尊什么的,阿朵总是笑得像一朵花,然后说:“人生苦短,各凭本事生活得快乐些喽。”

也许美丽的女人总是有好运,我在学校的时候比阿朵优秀多了,又是校 报主编又是文学社团团长还兼乐队的主唱(我们学校有史以来最漂亮的女主唱,很酷的!),可是我就是找不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而我们的校花阿朵只到人才市场去闲逛了一趟回来就当上了体体面面的白领一族。

还记得王乐平曾经问过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答不出来。

其实我也有想做的,比如,当作家。但我不敢说出来,这是非常遥远的理想。遥远到以至于我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挺无耻的。

不过我们师大中文系也是出过不少作家的,别的不说,比我高一级的师姐林雅兰就出过好几本书了。雅兰姐人挺好,毕业后留在我们系当助教,教书的任务不重,整天都坐在电脑前写书,她有很多的作家朋友编辑朋友,人也很仗义,我那时有幸在报刊杂志上发点小文骗点稿费,全都是雅兰姐帮的忙。

所以,当她打电话说有事找我,我放下电话就赶过来了。

雅兰姐在学校分给她的小宿舍里等我,她的窗帘是我喜欢的淡紫色,她的裙子,也是我喜欢的淡紫色,裙摆那里开了一两朵粉色的小花。和安子妈妈一样,她们都是女人中的女人,让我望尘莫及。

“雅兰姐好。”我在她床沿坐下,“有何事尽管吩咐,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还是那么贫!”她嗔怪地看着我,递给我瓶可乐说,“听说你还没工作?”

“嘿嘿。”我说,“是啊,是啊,还是那么没出息!”

“是在等更好的机会吧。”雅兰说,“趁你闲着,我还真有事想找你帮忙。”

“有事儿您说话!”我毫不客气地喝下一大口可乐。

“你最近来写东西吗?”

“我已经废了。”我自暴自弃地说。

“你很有才,坚持写下去应该会有前途的。”

“写作能养活自己么?”我笑嘻嘻地问她。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不仅可以养活,而且,可以让你过得很滋润。”

“是吗,雅兰姐。”我盯着她看,“让我看看你有多滋润!”

她弹我的脑了门一下:“说正经的吧,我记得你以前在师大论坛上发过一些帖子叫《我们的爱是无耻的》,对不对?”

“那是我极度无聊的时候胡写的。”我差一点脸红,“还是我第一次写长篇,虽说是好评如潮但我还是没有坚持完,让你这个大作家见笑了吧。”

“不是啊,我是觉得写得不错。”

“不是想替我推荐发表吧?嘿嘿。”

雅兰沉思了一下,然后说:“嘉璇,我们也算是好朋友,我看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最近,有家很大的出版社与我联系,因为我在大学里教书,所以他们希望我可以写一本描写大学生恋爱故事的书。我这两天又特别到论坛里去看了,觉得你那篇小说里有很多的东西都可以放在我这本书里做为素材,所以……”

“哎呀~”我多聪明,听到这里立马就明白了,赶紧一挥手:“没事,没事,你要看到能用的尽管用好了,不用跟我商量的!”

“那可不行。”雅兰说,“这牵涉到一个版权的问题,说句玩笑话,你以后要是告我,那我可吃不消。”

我义正言辞地说:“我哪能干那事!”

“这样吧。”雅兰姐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和一张纸,看来是早有准备,“这里面有五千元钱,这里还有一份出让作品的协议书,你签了字,钱就可以拿走了。”

我直摇手:“那可不行,字我签。钱我可不能拿你的。不然多难为情!”

“又不是我给的。”雅兰硬把钱往我手里一塞说,“你就当是出版社给你的好啦,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你的劳动成果埃”

“我那垃圾也值这么多钱啊!”我真怀疑雅兰姐是不是看我没工作所以想着法子帮衬我,但又转念一想,我跟她的交情也没到那地步啊,要是阿朵,那倒还说得过去。

“别那么说你自己的作品,其实你写得真是挺好,就是还有些乱需要整理一下,还有,你不是没写完吗,你最好能再给我写个结局,不过为了读者的新鲜感,就别在往论坛上贴了,你看行不?”

“行,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雅兰说:“还有就是,这件事我希望越少有人知道越好,不然,我在出版社那边也很难交待。”

“雅兰姐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再说我在网上用的是网名,谁知道谁是谁呢。”

“其实按道理来讲呢应该署我们两人的名字,不过你也知道,一个没名气的人想要出书是挺难的……”

“没事的啦雅兰姐。”我赶紧打断她说,“就这样我已经感到荣幸。”

“丫头嘴真甜,难怪王乐平爱你爱得要死要活的。”雅兰姐一边夸我一边把那张纸展开,让我看看,再签个字。我很潦草地看了一下,看到上面写着什么某某人自愿把作品给某某出版社做出书素材等字样,也没有公章。不过我二话没说就把名字给签了。

雅兰微笑着对我说:“那你尽快整理好了发我信箱里?”

“OK。”我说。

出了师大,财大气粗的我捏着厚厚的五千块钱约阿朵到星巴克喝气泡矿泉水。阿朵在十分钟内就飞速地赶到了,坐到我对面说:“是不是又闹分手了,找我解闷啊?”

“不是。”我说,“是捡到馅饼,请你来分享。够朋友吧?”

“馅饼?哪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我把雅兰的事跟她一讲,阿朵一拍桌子,内行地说:“我知道,你这就等于成了雅兰的枪手,什么叫枪手你明白吗?就是替人写书那种,明星们写书都是找枪手代替的!”

“我那破玩意哪能卖这么多钱,再说了,她说她只是用一些素材而已。”

“不是埃”阿朵说,“你写得挺好。我就喜欢看。要是出成书,准畅销。”

“拉倒。”我才不要她拍我马屁。

好在她很快转话题:“嘉璇我真服了你,一直不工作心态都能这么好,我在家休息这些天就要闷疯啦。”

“你可以回你日本老板那里,跪下来求他么。”

“去去去!”阿朵把吸管咬得紧紧地,从牙缝里神秘兮兮地挤出一句话:“我想去Sam的公司应聘你说好不好?他新开了一间酒吧,正在招人。”

“你想做什么,老板娘?”

“死嘉璇。”

“总不能做服务小姐吧。”

“那当然不。”阿朵得意地说,“我可以做大堂经理的。”

“你不如做妈妈桑。”我没好气,“好歹也是名牌大学出来的本科生,瞧瞧你自己都沦落成什么样子啦。”

“本科生?”阿朵趴桌上慢悠悠地说,“一块砖头砸下来十个有九个是的那种,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听你这么说,师大那些弟弟妹妹们还要不要学下去啊?”

“也不是埃”阿朵坐直了睁大眼睛说,“不还有王乐平之流的可以做榜样么。”

阿朵说得一点儿也没错,王乐平的勤奋的确是没话讲,而且好像真的有成效哦,这不,居然被公司派到海南出差去了,新人一向是没有出差机会的,一让你出差,就代表着公司对你放心了。这话是王乐平对我说的,他走的时候我到机场去送他,他背个大包,一幅挥斥方遒的样子,弄得我都有些莫名的激动,仿佛他走出安检线再走回来的时候就会摇身变成李嘉诚。

从机场搭大巴回市区的路上,我提醒自己,梦想,总是如肥皂泡,再是灿烂,也不过瞬间光芒。

王乐平出差后我时间更多了,RO练到二十八级,正是最有奔头的时候,于是差不多是没事都泡在上面。晚上,王乐平在海 边打电话给我,声音兴奋得像个孩子,还莫名其妙地浪漫起来让我听什么汹涌的海浪声,我其实根本什么也听不到,因为另一只耳朵里还塞着听筒在听孙燕姿的歌,两手还在不停地对付着迷宫里的怪物,不过还是忙里偷闲一心N用地安慰他说:“不错,蛮好听的。”

“海南的海真漂亮,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来这里旅游。海鲜的味道也很好啊,我都叫不出不名字,不过一吃就吃一大堆……”王乐平傻傻地说个没完,也不心疼电话费了,我只好提醒他说:“手机漫游很贵的。”

他在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嘉璇,我挺想你的,你呢。”

“我也是。”我答得飞快。

可我放了电话就有些害怕地发现其实我真的不怎么想王乐平,他去出差了,我反倒觉得挺轻松的,我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让王乐平的电话一搅局,我只能是倒地死亡,好在糊涂对我不离不弃,用“复活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才不至于丢掉经验值。

“我们去克魔岛吧,”糊涂说,“听说那里挺有意思的。广告做了这么久,还没有去看过呢。”

“不去了。”我说,“今天还有事。”

“那好。”糊涂有些失望地说,“那我先去探探路,等你去的时候可以少挨点打。”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糊涂你不用下线的么?”

他迟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觉得一个男人整天挂在游戏里挺没出息的?”

我正想说不是,话还没发出去,他就下线了。真是孩子气。

算了,不去管他。还是干点正事吧,我有我的道德水准,五千块可不能白拿人家的。

我写的东西一向都是乱七八糟地放在电脑里,所以我差不多用了三个白天,才把给雅兰的东西整理好,自己看了一遍,还挺臭美的。按雅兰的要求,我又顺手写了一个结局,很残忍地让那个女生和男生分手且永远都不再相见。

我是不是有些变态了?总是喜欢悲剧。

好不容易整理完了写完了,再从头到尾地看一遍,真是挺好的,就有点舍不得送出去了。不过再想想,这东西放在我身边也真的是垃圾,八百年也没有编辑会想到给童嘉璇出本书。雅兰都混到这份上了,给了她没准真能派上大用常再说了,人家也挺阔气的,一出手就是五千块,也不知道她出本书到底能赚多少钱呢。这么一想我就开了信箱,然后心安理得地按了发送键。

事办完了,人轻松了,当然还是再进RO玩,西门外有个小MM在不停地喊:“史上最漂亮的法师MM工会招人啦!史上最漂亮的法师MM工会招人啦!”

我一看,竟是小怪。

我问她:“这么快自立门户啦,看到你糊涂GG没?”

她爱理不理,好半天才回话:“被你伤了心,在PK场自杀呢。”

“小孩子莫胡说。”我说。

看她头上也顶着个鲜红的蝴蝶结,我问她:“蝴蝶结谁送的?”

“糊涂G。”小怪说,“就准他送你不准他送我吗?”

准准准,当然准。

我的级别还不能去PK,只好独自跑到下水道去打怪,那里的怪物多得晃眼睛,最坏的是盗虫,打一个来一群。不过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挑战,就像糊涂曾经说过的,像我这样喜欢打怪的女玩家越来越少,女生到仙境,百分之九十是为了谈情说爱。

我才没那么傻,现实中的爱情已经让我味如嚼蜡,所以虚拟的玩意我死活也不会有兴趣尝试。糊涂就算是玩游戏,也是找错了对象。

当我又一次英勇地挂掉,死回原地的时候,竟发现糊涂坐在那里等我。

“晚上好埃”我招呼他。

“不好。”他气呼呼地说。

“PK输了?”

“赢了。”他说,“我今晚杀人如麻。”

“当心被通缉。”我说。

“玫瑰你瞧不起我。”他一面说一面做个流泪的表情。

“胡闹了不是?”

“我在电脑公司做事,所以可以常常挂在网上。”

“糊涂。”我叹气,“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不行,要解释。”

“为什么?”我奇怪。

“因为你是我女朋友。”他说。

“哦。”我说,“现在,你女朋友要出去跟他男朋友约会啦,你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哦。”

“我会等的。”他赌气一样地说。

我没有骗糊涂,我是去见王乐平的,他刚刚从海南回来,给我我带回一条“据说”是很贵的裙子。他很久没有送我礼物了,我好高兴地把它捧在手里,再给他一个轻吻。

在海南呆了差不多半个月,王乐平晒得像一只大猩猩。

我盯着他笑。

他很不自在地说:“笑啥?”

“喜欢笑呗。”

“穿上我看看?”王乐平把裙子拎起来。

“那你去洗手间呆会儿。”

“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封建!”王乐平说完就把裙子扔了,然后搂着我一阵狂吻,把我搞得怪不好意思的,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这让我我想起师大的那颗香樟树下,我和他的初吻。王乐平也是这样充满了激情,他个子很高,我只能到他的胸前,所以要很辛苦的踮起脚尖。那时也是夏天吧,天上有很多很多的星星,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熄了灯,然后我爬到阿朵的床上,在她耳边轻声对她说:“我被王乐平算计了。”

“你完了。”阿朵说,“这就等于把自己贱卖了。”

阿朵一直认为我可以找到更好的男朋友,更好的标准其实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但阿朵也的确是比我心高气傲,而且,如果是她想得到的,她说什么也要得到。

比如Sam。

前天的电话里,她对我说她已经被sam的酒吧录用了,长相甜美学历又高的她如愿以偿地做了大堂经理,这样,就可以常常地看到sam了。

我问她月薪,她说:“试用期800。”

我还没晕倒的时候她又说:“不过,我也许可以让它变成八万。”

“你当sam是白痴?”我说。

阿朵振振有词万分臭屁地回答我说:“当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就等于是一个白痴。”

我问王乐平:“你是白痴么?”

王乐平说:“我是白痴你爱么?”

我痴痴的笑,告诉他阿朵的理论,王乐平咂着嘴说:“阿朵会吃亏的。吃了大亏她就会学乖了。”

由于王乐平突然回来的缘故,我还没空去看阿朵在酒吧里替客人服务的衰样。就像阿朵一直不觉得王乐平有多好一样,王乐平也从来不觉得阿朵有多漂亮,他总是对我说:“如果给我一万次选择,我还是要挑嘉璇,嘉璇是我心中最漂亮的女孩子。”

只是他对我,已慢慢地变得乏味。

就连吻,也不再是从前的味道。

等王乐平的疯劲下去了,我忍不住得意地告诉他:“对了,有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不在的时候我赚了一小笔。”

王乐平一幅不屑的样子:“又是那个有钱人给的?”

为了不让他小瞧我,我把雅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谁知道王乐平一听完脸就拉长了,把我一把拉起来说:“走!我们回学校去一趟!”

“干嘛?”

“找雅兰,把稿子要回来!”

“王乐平你别发疯!”

“那是你自己写的东西,怎么可以卖给别人!”

“你也知道是我自己写的啦,”我觉得他真是不可理喻,忍不住跟他喊起来,“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做主,谁也管不了我!”

“嘉璇!”王乐平说:“你这和出卖自己有什么两样!”

“王乐平,我警告你注意你的用词!”

“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说的是事实!”

我把他给我买的新裙子用力地扔到角落里,抓起我的包就往外走,王乐平把我一把抱住说:“你今天哪里也不许去,你听我把话讲完!”

“不听!”

“不听也要听!”他力大如牛,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他扣住双手乖乖地坐回到床上。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只好委曲求全地对那头疯牛说:“好啦好啦,放开我,我听就是。”

王乐平在我的身边蹲下来,双手放在我的膝盖上,看着我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嘉璇我真的很看好你,我知道你很喜欢写作,也相信你可以成为一个作家,比雅兰还要强得多好得多的作家。所以,我才一直不强求你非要找什么工作,相信我,我可以挣到很多很多的钱,支持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所以,你不可以卖掉你的稿子,千万不可以!你去把它拿回来,求你了,好吗?”

“好吧,以后不了。”看他的样子的确是很伤心,我只好让一步,“只是这次,我没有办法收回了,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

王乐平颓然地坐到地上。

“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吧。我下次再来。”我知道这件事再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走为上策。

他不说话。

我狠下心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他喊住我:“嘉璇!”

我转身,到屋角拾回那条新裙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房间。

到了安子家时间还早,她正坐在桌上晃着双腿听音乐,我把她的耳机扯下来,问她:“什么歌这么好听?”

“胡可凡介绍我的。”安子说,“是爱尔兰音乐,挺有品味的。”

“哦?这么快冤家又成朋友了?”

“我是觉得他够诚心埃”安子说,“胡可凡跟我道歉了,他还说他爸爸对他说,对同学要宽容友好才算是一个男子汉。”

“哦?”我这才想起胡月海,他所说的三天早就过去了,可是他的名片我没有扔掉,一直放在我的包里呢。

第五章

就算一路上

偶尔会沮丧

生活是自己

选择的衣裳

幸福我要的幸福没有束缚

和很多削尖了脑袋想要减肥的女生相比,我很幸运,不仅一直一直地在瘦下去,而且不管怎么吃都吃不胖。王乐平替我买的裙子漂亮是挺漂亮的,我也很喜欢,可是我穿上去太大了,在身上晃来晃去,于是我到裁缝店,想把它改得合身些。

裁缝店里的小妹妹把我的裙子拿到手里捏了半天说:“这裙子真漂亮,料子也挺好的。不过我们先说好,改过了就肯定不会有原来的好了,好可惜。”

我被她说动,笑笑地接过来说:“那就不改了吧,我拿走。”

我想,阿朵比我丰满,不如送她穿吧。

纵是一条裙子,也自有它的生命,不能随便糟蹋的。

我坐上公车去阿朵的酒吧。她已经邀请我数次了我怎么着也要给她个面子大驾光临一次以免她过于失落。

天越来越热,阳光晒得我没精打采。安子已经放暑假了。没事就发短消息来烦我。一会儿问我胡可凡他们去游泳她要不要跟着去一会儿又问我有没有看到王力宏新出的写真集,王力宏我是没看到,不过我透过公车的窗户看到了王乐平,他正和一个女生并肩走在一起,那女孩青青涩涩的,短发,一看就是实习生。王乐平比她高出许多,跟她说话的时候,头要低下来。

这两人走得飞快,不知道要去哪里,在前面拐个弯,不见了。

我的心里犯了一小下酸,不过很快就止住了。

王乐平对我的感情,我还是有十足的把握的。不过我还是给他发去一则短消息:在哪里呢?

他好久不回。

我又发:“和美女逛街不要老婆了是不是?”

他的电话立刻过来了,压低声音说:“嘉璇,我带一实习生在谈业务,正忙呢。你可千万别瞎想。”

我咯咯地笑,说:“忙吧,我也正忙呢。”

他很快挂了电话,看来的确是在忙。

我下了公车按阿朵给我的那个地址一路找过去,Sam的新酒吧在一个很安静的街区,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旧”。

我走进去的时候,疑是自己跌入了时光隧道。吧台,酒桌,椅子,窗帘,无一处不充溢着浓浓的复古味道。虽说我们上次去的“新世界”也是他开的,两者却是全然不同的风格。看来这个叫sam的,还真是有两下子呢。

下午时分酒吧里的人不多,很安静,我在吧台前高高的椅子上坐下,问正在调酒的服务生:“你们经理呢?”

“哪个经理?”他问我。

“最漂亮那个。”

“是叶经理吧。”服务生说,“她在后面,一会儿就来。”

有小姐过来问我喝什么,反正是阿朵买单,我想也不想地说:“XO。”

坐了一会儿,旁边忽然有人搭话说:“我看这里你最漂亮。”

我掉头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长得尖嘴但不猴腮,难看得简直要交税,于是厌恶地往边上挪了一个位置。

谁知道他竟跟着我挪过来:“小姐我们有缘,我今天请你,你吃什么喝什么都算到我账上,好不?”

他话说完,小姐刚好把XO替我端来,我接过来,顺势往前面的烟灰缸里一倒,然后对小姐说:“麻烦记到这位先生账上。再麻烦给我请你们叶经理快点出来!”

“呵呵,没关系,倒吧。”那家伙好像有些喝多了,说话舌头开始打结,“你倒多少我都请得起。”

我只好离开吧台,坐到窗边的位子上去。

好在他没有跟过来。

没过一会儿有人放到我桌上一杯透明的柠檬水,上面飘了一片薄薄的黄色柠檬。一个声音拿腔拿调地对我说:“小店刚刚开张,小本经营,还望海涵。”

我抬眼一看,是阿朵。穿一件相当别致的旗袍,把整个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一张清致的面孔笑眯眯地对着我,美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天。”我说,“你门口应该立个牌子。内有天仙,凡夫俗子不得入内。”

“服了你这张嘴。”阿朵朝我挤挤眼,“这里不方便,到我经理室去!”

我跟她进入她那储藏室般大小的所谓经理室,她把我往那张转椅上一按,人在我面前得意地转个圈说:“怎么样?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他来这里?”我问她。

“当然,这里是新店,他一周起码来四次!”阿朵在我面前竖起四根手指头,然后说:“他已经四次夸我能干,呵呵呵。”

“等他四次上你床你再得意也不迟!”

“哎呀童嘉璇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阿朵啐我。

我无可奈何地说:“看来你是铁定了心要拿你青春赌明天喽。”

“我好喜欢他的眼睛。”阿朵花痴地趴到我耳边说,“他一看我,我就整个晕了。”

“不是晕,是完了。”我把包里的裙子拿出来给她:“王乐平在海南替我买的,我穿着嫌大,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随便穿穿。怎么着也要让那个叫sam的也晕几次,师大中文系的一世英名,就全靠你了。”

“这可是王乐平的心埃”阿朵把裙子拿在手里夸张地揉了一下:“你就这样把它给轻易地送出,当心他会心碎的哦。”

“哪里那么严重。”我笑。

“看我身上这件!”阿朵又在我面前一转说:“在苏州定做的,只此一件!”

“他送的?”

“工作服么。”阿朵红着脸说。

真是乱了套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个服务小姐,对阿朵说:“叶经理,外面有人闹事。”

“哦?”阿朵说,“什么事?”

“他说在我们这里丢了钱包。”

“有这事儿?”阿朵娇眉一蹙出去了,我也跟着去看热闹。闹事的正是刚才想请我喝酒那个,嘴里正在不停地骂骂咧咧。阿朵走上前问道:“先生您钱包丢了?”

“废,废话,当然是丢了,就在这里丢的,你们……你们快替我找回来!”那人真是喝多了,话都开始说不清。

阿朵比我想像中有耐心多了,问他说:“您一个人来喝酒的吗?有没有忘在什么地方,您再好好想想,刚才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有!”他手指往阿朵身后一指,直直地指到我身上说:“从我进来,我就只跟这个小姐说过话,也只有她坐在我身边过!”

“喂!你是大脑有问题吧。”平白无故被无赖冤枉,我火冒三丈高,阿朵赶紧示意我莫吱声,转声又好言对那人说:“先生您一定弄错了,她是我朋友。”

“你……你朋友就保证没事吗,我不管,先搜她身。”

什么!

要不是阿朵拉着我,我上前就要给他一巴掌,这种人,不打怎么行。

“要搜她身!”他还在翻着白眼不知死活地叫喊。

阿朵当然知道我的脾气,连忙低声对我说:“这人不讲理,乖,你先到我办公室去,这事我来处理。”

我没打到他,哪里甘心走。正和阿朵牵扯着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唐总,东西丢了好好找,别这么冲动。”

竟然又是胡月海!

这个世界是哪天变小的?

那个姓唐的家伙一见胡月海气焰立马就下去了不少,搓着双手说:“胡,胡总,你怎么也在这里?”

胡月海淡淡地说,“这姑娘是我朋友,你别冤枉她。好好找找,就这么大块地方,丢不掉的。”

正说着,有服务生举着他的钱包跑了过来,原来他把它放到了洗手间的台子上,不仅是钱包,还有他的手机。

那家伙闹事不成,立马蔫了。

我恨恨地对阿朵说:“要不是你的场子,我今天就砸了这里。”

“那是那是。”阿朵安抚我坐下,叫小姐给我倒杯冰水。

身后胡月海正在跟阿朵说:“他喝多了,让保安给他叫部车送他回家,车费和他这里消费的费用我来替他付。”

那人终于被驾走了。

“谢谢胡总。”阿朵说。又碰碰我说:“嘉璇,来我替你介绍一下,这是环亚集团的胡总经理,出了名的义气。”

“我知道。”我转头说:“也是出了名的有钱和出了名的忙。”

“哦。”阿朵一拍脑门说,“瞧我,忘了你们本来认识。”

“她对我有成见。”胡月海笑着说,“不好意思,我那边还有客人,恕不奉陪了,改天再聊?”

我对着他的背影做个大大的鬼脸。

胡月海一走阿朵就把我拉到办公室里一顿好骂:“你怎么不去他公司,又怎么对人家这样子啊,真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来这种鬼地方上班!”

“这里真挺好的啊,可以说是全市最有品味的酒吧了,像胡月海这样的人也常来就能说明这个道理。”

哼哼,阿朵也就这点见识了,胡月海算什么。

又有人敲门,这回进来的是Sam,这家伙是挺帅的,难怪阿朵会为他失魂落魄。冲我们笑笑后他问道:“听说刚才出点事儿?”

“小事,摆平了。”阿朵得意洋洋地说。

“你们聊,我还有事要走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赶紧溜吧,不然回头准会被阿朵掐死。

阿朵对Sam说:“记得么,这是我朋友嘉璇。”

“我记得。”Sam说:“上次中奖那个么。”

“不会是因为我拿了你的小灵通吧,如此耿耿于怀。”我说,“赶明儿还你!”

“哪里。怎么会!”Sam笑。

“嘉璇喜欢瞎说的。”阿朵说,“你别理她。”

“有时也说说真的,比如上次在台上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要记得回答阿朵哦。”我飞速地说完,然后赶紧拉开门走掉了。

出了门,已经是黄昏了,太阳还是很猛,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把手搭在眼睛前往公车站走去,有辆车缓缓地跟过来,在我身边按了好几下喇叭。

是胡月海。

他开了车门,我坐进去,车里的空调很足。人立刻凉爽了不少。

我毫不客气地说我出家地址。

他并不开车,而是说:“我特意在这里等你。”

“呵呵。”我笑,“敢情是安子又惹了你家贵公子吧,不过呢有件事我希望你搞清楚,我只是她的家庭教师,要是有什么事,我想你还是找她母亲比较好。”

“你让我有失败感。”胡月海笑着说。

我奇怪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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