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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德龄读报(1)

小说: 清宫秘事:光绪与德龄秘恋      作者:谈宝森

乐寿堂里,伍龙拿着一卷报纸正在等人。他正在极力地感受着行宫里一种特殊的气氛,德龄进来他却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德龄见状,也是一惊:“伍龙是你?”

伍龙发现了德龄:“是我,没想到吧!”

德龄一笑:“也想到了一点。”

伍龙埋怨:“就想到我一点,还不济把我整个忘掉呢,省得我剩这么一点儿难受。”

德龄又一乐,接过报纸:“你还好吗?”

“怎么说呢?好是好,就是特别想你。”

“瞧你说的。”

“真的,我特别想跟你好好聊聊,可是你太忙了,从你出国回来,就没这个机会,忙得把我都忘掉了。”

“怎么能呢,你是我哥的童年朋友,也是我的童年朋友。”

“真是这样吗?”

“是的,我时常想起我们的童年。”

伍龙喜形于色:“跟我一样,我时常想起我们小时候,过年一起打灯笼,一起熬午夜过家家玩。”

德龄点头:“我也是。”

伍龙忆起了记忆最深的时刻:“我记得有一次,大年三十晚上,我们过家家玩,我们俩扮夫妻,一起熬夜,送走了大纸,初一又一起迎财神,在午夜黑下,你抱着枕头当小孩,看着我放年花。你还说孩子让炮竹吓哭了,直唔唔地哄孩子睡觉呢。”

德龄不介意:“那时我不懂事。”

伍龙留恋不舍:“多么让人留恋的不懂事啊。”

“你孩子气太重了。”

“这是孩子气?这是友情,难道你把友情忘了吗?”

“没忘,我一直拿你当亲哥哥!”

“啊?我怎么变成你亲哥哥了?”

“你该回去了,你在这儿时间一长,老佛爷该琢磨别的了。”

“谢谢你,用这么长时间接待我,以后我是专门给你们送报纸的。”

“那好,我们又可以经常见面了。”

“你希望见面?”

“我们老见面,又可以回到童年啦。”

“是真心话?”

“嗯,这回你高兴了吧!”

伍龙高兴得不得了。送走伍龙,德龄在长廊里默默地往前走,忽听有人轻轻叫她“德龄姑娘,德龄姑娘……”德龄循声望了望那人,原来是个小太监。

德龄问:“你是……”

孙子自我介绍:“奴才是皇上跟前的人。”

“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你就是那孙公公。”

“还孙公公干吗,就唤我名字吧。”

“你的名子叫……”

“叫孙子。”

德龄忍俊不禁地笑道:“别人为什么叫你孙子?”

孙子不以为然:“我进宫前的名字,就这么叫的。”

德龄好心地问:“你不反感?”

孙子摇摇头:“你听说过诸子百家中有位老子吗?”

德龄一喜:“知道,你喜欢诸子散文?”

孙子点点头:“有老子,就有孙子,我不仅喜欢,听说我还是老子的后代呢。”

德龄祝贺:“这意义就更大了。”

俩人虽然不是在偷偷谈话,却引起对面一人的注意,这人正是隆裕皇后。隆裕皇后发现了他们,悄悄躲在了山石后边。只听孙子说:“净顾着说我了,我忘记问了,姑娘干什么去?”

“我回太后那里去,你有事吗?”

“有点事儿,皇上让你去一趟。”

“太后这边有事情。”

“不是非得现在去,你抽个空儿去一趟。”

“皇上什么事情?”

“那天你跳华尔兹,皇上见了以后,很想学,让你教他一下。”

“皇上也想跳舞?”

“不是,皇上想学华尔兹钢琴曲。”

“好,我去看看。”德龄的这一句话,触疼了隆裕皇后的神经。德龄跟着孙子走了,隆裕皇后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昆明湖畔玉澜堂的围墙里,没有多会儿,从光绪寝宫里传出了悦耳的钢琴声。

光绪在寝宫正在弹西洋钢琴曲,德龄、孙子站在旁边欣赏。德龄十分佩服:“原来万岁爷钢琴弹得这么好。”

光绪很谦虚:“不好不好,见笑了。”

德龄听得很入神:“万岁爷弹的是西洋古曲。”

“你听出来了?”

“万岁爷喜欢西洋音乐?”

“朕喜欢,朕这次叫你来,想学个新乐曲。”

“是华尔兹舞曲?”

光绪点头:“上次见你和五姑娘跳奥地利华尔兹,想必你一定会弹这首钢琴曲。”

德龄心里喜滋滋的:“奴才愿意献丑。”

光绪脸上露出喜悦:“不必客气,弹一曲朕听听好吗?”

孙子说出圣意:“万岁爷想跟你学这首华尔兹。”

德龄看看钢琴,又望着光绪:“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好的洋钢琴,万岁爷一定能学得很好,万岁爷开始吗?”

光绪下旨:“开始吧。”

德龄站到琴旁,光绪发话:“你坐下弹。”德龄心里有想法:“奴才不敢。”光绪说:“不坐下怎么弹呢?”

德龄说出心里话:“万岁爷坐,奴才才敢坐。”

孙子觉得德龄说得有理:“是啊,万岁爷坐下,人家才敢坐。”

光绪在琴旁落座,德龄在琴前坐下,孙子笑道:“奴才在外边给皇上放风。”这时德龄的心情别提多得意了。

乐寿堂里,慈禧同李莲英、崔玉贵正在议论德龄她们了。李莲英说:“德龄、容龄这姐俩儿越来越不像话了。”

崔玉贵接着说:“宫里上下对这姐俩儿有很多风言风语。”

慈禧想听听细情:“什么风言风语?”

崔玉贵信口开河:“说她们根本没把老祖宗放在眼里。”

慈禧心里很平静:“怎么见得?”

李莲英加重了语气:“她们在皇上面前太随便了。”

慈禧有一定的度量:“是我让她们接近皇上的。”

崔玉贵言之有物地给慈禧听:“太后是让德龄看着皇上,做皇上的翻译,而不是让她们做皇上的知心朋友吧?”

此话触痛了慈禧的神经,慈禧说:“把话说明白,我越听越糊涂了。”

崔玉贵先说妹妹:“容龄敢哼着曲子私闯玉澜堂。”

慈禧微惊:“有这等事?”

崔玉贵讨好地说:“是奴才把她拦住的。”

李莲英发出了重炮:“德龄现在还在皇上那里弹钢琴。”

慈禧下令:“把窗户打开。”崔玉贵推开窗户,悠扬的钢琴声隐隐约约传进来。

在光绪寝宫里,德龄正在弹奥地利华尔兹……光绪陶醉在动人的乐曲中:“曲子太美了!”

德龄的心里那样的不平静:“万岁爷的钢琴美。”

光绪的心里那样的幸喜:“都美,都美。”

德龄异常的激动:“万岁爷真会说话。”

光绪兴致大发:“你弹一句,朕弹一句好吗?”

德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奴才遵命。”光绪往德龄身边挪了挪身子。德龄弹一句,光绪学弹一句。德龄刚要弹第三句,光绪抢弹了一下,不料光绪的一只手压在德龄的一只手上,俩人慌忙缩回手去。德龄深情地望着光绪,光绪慌忙解释:“朕不是故意的,朕想再弹一遍。”

德龄心里甜丝丝的:“故意的也没什么。”

光绪站起来:“朕真不是故意的。”

德龄也跟着站了起来:“万岁爷故意不故意都没什么。”

光绪不知说什么好:“以后你不要叫朕万岁爷了。”

德龄不知何意:“为什么?”

光绪有些伤感:“朕万岁不了。”

德龄另有解释:“历代君主都是这么称呼的。”

“你叫朕皇上就行了。”

“奴才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

“老祖宗叫奴才这么叫的。”

光绪找到了一个台阶:“老祖宗不在的时候,你就叫朕皇上吧。”

德龄深情地点点头。

“干吗这样看着朕?”

“奴才非常钦佩皇上的过去。”

“钦佩什么?”

“钦佩皇上执行新政,钦佩皇上百日维新。”

“这你也知道?”

“不仅奴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皇上好威风、好气派,奴才好钦慕啊。”

“可朕现在成了囚犯了。”

“皇上比前两年不是好一些了吗?”

光绪微微点头:“是啊,比起两年前,朕好像是自由一些,可是到处是太后的眼睛,噢,你不也是太后的人吗?”

德龄点头:“奴才是太后的人,也是皇上的人。”

“说得好。”

“母子是一家,携手治天下。”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城府这么深。”

“奴婢愿意教皇上钢琴。”

“你们姐妹进宫以后,朕愿意学钢琴。”德龄深情望着光绪,光绪也信心十足地望着德龄:“看到你们姐俩以后,朕就更想学了。”

“奴才天天陪着皇上学。”

“太好了,朕高兴。”

“奴婢可以天天到玉澜堂来了。”

光绪犹豫:“不可。”

德龄一怔:“怎么不可。”

“不能在殿里学。”

“在哪里学?”

“我们在昆明湖边学。”

“湖边?”

光绪肯定地说:“湖边。”

德龄奇怪地问:“在湖边学?湖边有钢琴吗?”

光绪也在犹豫:“是啊,湖边没有钢琴。”

这时,孙子在门外喊道:“李总管驾到!”

光绪一愣:“他怎么到这来了?”

李莲英进来:“奴才见过万岁爷。”

光绪不悦:“你到朕这里来做什么?”

李莲英微笑:“回万岁爷,老祖宗有旨,让德龄姑娘回太后寝宫值班。”

德龄觉得不对:“我是下拨值班呀!”

李莲英有耐性:“四格格临时有事,要跟你换一班。”

光绪多心地问李莲英:“你怎么知道德龄姑娘在朕这里?”

李莲英早做好了空口说白的准备:“噢,老祖宗让宫里人到处找德龄姑娘,一个公公告诉老祖宗,看见姑娘进了玉澜堂,老祖宗才命奴才前来。”其实他有一半假话,是隆裕皇后打了小报告。

“万岁爷,奴才告退。”德龄站了起来,跟着李莲英出了玉澜堂。

孙子埋怨:“万岁爷,您怎么主要的事没说啊!”

光绪也责怪自己:“是啊,朕心里惶恐,心里矛盾。”

“请德龄姑娘前来,就是来谈学英文的事,英文的事万岁爷只字没提。”

“朕已经说在昆明湖边上学。”

“德龄以为在湖边学钢琴呢。”

“朕糊涂了,她说是太后的人,也是朕的人,这怎么可能吗?”

“这就对了,她怎么能说不是太后的人呢?”

“人心难测啊,当年的袁世凯,也说他是太后的人,也是朕的人,朕信任了他,提拔了他,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出卖了朕。”

孙子摇头:“姑娘怎么能和袁世凯来比呢?”

光绪心里矛盾重重:“朕也希望多几个知已,可是姑娘的心难测啊!”

慈禧的寝宫里,慈禧在床上睡着了。德龄坐在地毯上,倚着柱子也睡着了。这是宫中的规矩,老祖宗睡觉的时候,女官们要轮留守在床边当差。从远处传来光绪弹出的华尔兹钢琴曲,又轻轻敲开了德龄的眼帘,德龄两眼徐徐睁开了,洗耳恭听远处的钢琴曲。德龄看见寝宫门口两名宫女、两名太监也倚门睡着了,她从门里静悄悄地走到院中。

乐寿堂院里格外的肃静,钢琴声比原来大了许多。德龄望着玉澜堂方向,沉浸在勾人心弦的钢琴声中。她恨不得变成一只小鸟,一下飞到光绪身旁,然而她知道现下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光绪在寝宫里没有困意,他两手熟练地弹着钢琴。他深沉而刚毅的脸上带出一种新的喜悦。

乐寿堂院里,德龄那张认真而清秀的脸一直望着玉澜堂方向。钢琴声还是那么轻柔而清晰。

光绪的寝宫里,光绪两手轻松地弹琴。光绪清癯的面容露出了一道道情丝。

乐寿堂院里,德龄在琴声中翩翩起舞,双手就像搂着人,脸似乎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天渐渐亮了,昆明湖的绿水一望无际,德龄站在湖边自赏:“昆明湖畔,漫无边际的湖畔。”

容龄突然在背后出现了,“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我在想昆明湖畔。”

“湖畔有什么可想的?”

“这湖畔到底有多长?”

容龄摇摇头。

“这昆明湖畔哪一点最可爱?”

“都挺可爱的。”

“毕竟有最可爱的地方。”

“姐姐脚下这点儿最可爱。”

“为什么?”

“这股道直接通往皇上的寝宫。”

“死丫头,又来取笑姐姐。”

“姐,皇上的钢琴学得好吗?”

德龄摇摇头:“我总觉得有人在嫉妒我们。”

容龄也有同感地问:“是不是我们太出风头了?”

“没有哇!”

“要不就是姐姐的钢琴水平还差一点儿。”

“我的水平差吗?”

容龄脸上带着一种天真的喜不自胜的神情:“这是伺候皇上,不是伺候别人,技巧必须深透膜里,虽然咱姐俩很多喜好相同,但又各有千秋,比英语、文学是姐姐的长项,弹琴、跳舞又是我的长项。如果姐姐辅导皇上钢琴有困难,小妹愿意替姐姐效劳。”

德龄发话了:“只要皇上同意,你就代劳吧。”

容龄追问了一句:“这是心里话吗?”

德龄捶了妹妹一下:“死丫头!”

“姐,是不是咱们的爱情来得太早了?”说完,容龄笑着跑了。

在园内路上,容龄正往前走,对面走来了光绪和孙子,容龄站住了:“给皇上请安。”

“免礼,免礼,你站在这干什么?”光绪微感奇怪。

“我在等皇上啊!”容龄天真一笑。

“等朕?等朕什么事啊?”光绪有些莫名其妙。

“听说皇上要学钢琴?”容龄直言笑颜相问。

光绪一笑:“你消息真快啊。”

“谁让我钢琴弹得那么好,我就做一点牺牲吧,我教皇上吧。”

“你行吗?”

“我在法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水平太高了。”

容龄一愣:“什么意思?”

光绪另有所思:“朕想找一个比你水平低的做老师。”

容龄笑颜褪了一半:“莫名其妙。”

孙子启发她:“你好好动动脑子,小妹妹!”

容龄望着光绪、孙子远去的背影,痴痴地立了很久。

天渐渐暖和起来,昆明湖里的红日配上荷花十分好看。这天,德龄正在湖畔观赏荷花,光绪向她走来,孙子远远落在一边。

光绪首先发了话:“德龄,在这儿干吗?”

德龄行礼:“欣赏荷花,奴才给皇上请安!”

光绪望了望湖景:“多美的景色啊!”

德龄也诗意大发:“皇上看那初升的太阳,红得像血,圆得像盘。”

光绪也精神焕发:“荷叶也美。”

一棵树后露了一下容龄的贪羡的小头,德龄一点都不知道:“荷花出水一朵朵,荷丛像一块绿地毯,蓓蕾在涨大着,我两颗眸子也在涨大着。”

光绪也直抒己见:“听你说,朕也好像看见蓓蕾在涨大了,朕的两只眸子也觉得在涨大了。”

德龄沉湎在诗画中:“不是吗,每枝荷蕾都像一个小孩子的拳头,每条花瓣都像一只白嫩的小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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