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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低下了头第(2)

小说: 俏女子追心仪男:长河悲咽      作者:李文彬

紧随高志远妻之后又到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脸上所反映出的状态有些异样,似笑意又不像笑意,嬉笑里夹裹着威严。方红生的目光便有些疑惑,心里不觉有些纳闷:这位是谁?有些面熟呀!没请呀?但他还是霍地想起来了,上午便与这个人照过面的。真的,方红生的记忆是没错的。上午,真的与这个人打过一次照面的。

上午,方红生接待市政府副市长崔跃成。方红生十分得意,此时,能有这么一个与上级首长汇报工作的机会。他早就精细地体察到一个耐人寻味儿的现象:每当你有了直接与上级首长接触的机会,尤其是那些掌管着干部任免升迁命运的领导干部,周围的人便愈发会对你敬畏一分,以至于人们对待自己的一言一行甚至于投来的每一个眼色,以及冲自己表现出的神态都有了明显的变化。方红生早深谙其道,他总是对外表现出十分张扬,对首长自然也接待得十分到位。更何况自打那个与自己有着某种联系的刘占魁、王顺昌出事后,他似乎嗅到了一些什么,实际上什么也不存在。更何况,那些真正为自己负责的某项工作,没日没夜地搞,甚至迫于任务完成时限的紧迫,黑白连轴儿转。然而,一旦到了向上级汇报的时候,这些实干家又不可能出现,方红生便很得意,十分轻松地将全部成绩揽到了自己的名下。更何况还可适时地向首长汇报夏雨生工作中的失误,甚或是问题。偏偏就有一类人在夏雨生面前表现出十分的友好,而转脸又向方红生汇报他的行踪,方红生便又不乏暗中射向夏雨生的子弹。

方红生举起杯来向崔跃成邀酒:“来,我敬首长一杯!先喝为敬!”说完,一仰脖杯子干了。干的过程中,嘴唇还弄出“啧啧”的响声。然后,将空杯亮给首长看,再将视线盯着对方。那意思十分清楚:请吧!当崔跃成也举杯干了,将酒杯“啪”地一下子蹾到桌子上,再抄起筷子夹菜的时候,方红生早抓起酒瓶子站起身来,为对方的空杯子斟酒。这时,方红生便像随便聊一样,说:“哼,我跟你说吧市长,我一个月完成的这项工作,要是交给夏雨生?哼,那磨磨蹭蹭沫沫唧唧拖拖拉拉的劲儿,半年给你完成了才怪……这不,昨晚,又跳舞去了。”

恰在这时,他们使用的雅座的门被推开了,方红生当然还有那个副市长崔跃成以及其他作陪的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去。那人的脸色很有些怪异,像笑盈盈的样子,却又紧绷着脸。动作也不紧不慢的样子,只是视线却十分犀厉的样子,一眼便盯到了方红生的脸上。然而,随之又看了一眼向着门口位于正座的崔跃成,便一句话没说,又退了回去。

让我们再回到方红生温居的别墅。方红生的目光盯着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想起上午接待副市长崔跃成的席面上,曾经出现过的就是这个人,望过去的目光便有些疑惑起来。在这样的气氛中,他显然没有冷遇对方的念头,但目光仍不离开那个人的眼睛。嘴里便喃喃道:“你是?”这时,那人已经在客厅的酒桌间站定,目光里便只剩了威严,话说出来一字一字的十分清晰干脆:“方红生,我是市纪委的。”他在说这些话的同时,右手已经在身上摸出一张工作证之类的东西,向着方红生一晃,便又装回自己衣兜里,“走吧!跟我走一趟!”他的话音并不高,却十分干脆,完全是命令式的,不允许对方有任何打折扣的余地。

在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的人,突然终止了自己任何的一个动作,话说了半句的也统统吞了回去,全场突然间没有了任何的动静。那人的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便又齐刷刷地转向了方红生。只见方红生的脸块子活脱脱是戏台上的一个称职的演员,本正在笑得开心,这时,脸上的肌肉陡地松弛下来,顿然换了一副冷面孔,僵持在那儿。以至于手脚也突然凝固了似的,动弹不得了。他显然明白,没有争辩的余地,这一天还是来了。

那个人便再重复一句:“走吧!”方红生脸上终于复又恢复了生气,甚至还挤出一丝笑,迈开脚步,就要顺从地去了。这时,整个客厅里便突然激起一阵声音极低的骚动,像有窃窃私语的动静。突然,客厅响起一个女的声音,嗓门很高:“叫我们去干啥?”大伙儿扭头看去,是方红生的爱人。她的脸有些涨红又忿忿然的样子。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她的问题。在客厅的另一个角落里又突然响起一声女人的惊呼:“这是咋的啦?”大家的目光再转过去,不认识她的人便在心里说:“这是谁呢?”认识的人也便心里“哦”地一声,同时在心里说:“是高志远的妻子呀!”

高志远妻的脸块子也有些涨红,手足无措的样子。这时,本已经迈开步子往外走的方红生突然站住了脚,扭回头来,目光似在所有的人当中寻找谁似的。突然张口问:“夏雨生呢?”其实,夏雨生根本就不可能来为其温居,更何况方红生就根本没有去请他,但他还是这样问。接着,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知道是夏雨生在背后鼓捣的!”“鼓捣”的意思,是在背后整他,告他的状的意思。实际上,方红生完全错怪了夏雨生。

实际情况是那个刘占魁被抓后,如实供出背后的方红生。像砸高志远的大鱼府,烧夏雨生的街门,都是他亲自布置的。当然,问题还远远不止这些。在王顺昌被害后,公安人员在其家也曾发现过方红生的一些问题,那证据最终也汇总到了纪检部门。当然,方红生包括正为之温居的别墅在内竟有四处住宅,且都是高档、大面积。比如在世纪大厦那一处,便是154平方米三室两厅两卫,明显地与其工薪收入不符嘛。本来,纪检部门原计划上午向其实施召唤的,只是具体实施的纪检干部认出了副市长崔跃成。当然,崔跃成并不认识他们。于是,便改由晚上行动,这样,也便赶上了方红生的别墅温居。

而方红生完全想不到的是,纪检部门的行动还远不止这些。就在这行动的同时,还有其他几股纪检人员,同时搜查了他的所有的四处居所,以免他转移罪证。只是,负责搜查方红生常住地欣苑花园5号那所133平方米同样三室两厅两卫的居所时,竟使所有在场的人员不禁惊心动魄了一把。

带队的老张两眼紧盯着其卧室的一张大床,说:“说不定有价值的东西都让他藏在床下的什么机关里呢!把它打开!”小赵便先将那床头的盖板掀开一个缝儿,即发现里边确有一藏物之处。他小心地将手伸了进去,探摸了一会儿。这时,室内的所有的人便盯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便眯了起来,嘴里自言自语的样子:“这是啥呢?”说着,便小心翼翼地将手抽出,再张开手掌伸到大家的面前。所有的人便“哗”一下子笑出了声。那是一个女人用的硕大的仿真器具。参加搜查的唯一的女同志小周脸刹地涨红了起来,显然这不是人们最希望看到的。小赵又伸出双手,将那床板掀得更高一些,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便一起投向了床箱里。几乎是同时,所有的人又一次大惊失色,“啊”地惊叫着,竟然纷纷退后几步,惊呼:“死尸!”那床箱子里竟然藏着一具裸体女尸。所有的人便惊吓得目瞪口呆。还是小赵年轻,他显然发现了死尸的异样,反向死尸伸出手指按一下,又叫道:“假的!”人们一旦真的发现是假的时候,“咚咚”的心跳也便渐渐平静了下来。遂又惊叹:“怎么有这玩意儿?假的竟活脱脱像是一个真的裸女!”年轻人小赵像很内行似的,说:“是充气的!”当然,还有一打子不堪入目的****。

后来,纪检的同志还是自另一个地方搜查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物件:有与王顺昌等经济上有关系的一本账,那上面竟有副市长崔跃成的有关涉及到经济上往来的一些记载。更有一些似懂非懂的隐语。显然,它涉及到方红生本人以至于上级、同级及其下级干部的一些敏感问题。最耐人寻味儿的是竟然还发现了八封信件。展开后才发现,这信竟是当年高思明写给上级有关部门告发“三种人”方红生问题的,却最终落到了方红生本人的手里。

在上级纪检部门的密室里,方红生本寄希望于夏雨生不会为纪检部门提供出什么证据,而不拟主动交代什么的。他甚至想,过不了几天,自己便可回去了,依然坐我的县长助理的宝座。然而,一当纪检人员一件件的证据摆到了他的面前,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理防线终于垮了下来。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在那间密室里,当他独自躺在那张单人床上的时候,他不能成寐,久久地想,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他先是想到温居之前,自己竟然跑到叔父的门前,意在给叔父难堪。由此,他的脑海里突然清晰地映出与叔父有关的另一件事来,不觉独自“啊”地一声,便终于找到了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处境的全部答案。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方红生的父亲病逝。鉴于方红生的社会地位,前来帮助料理其父后事的人很多,事儿闹得很大,一切皆顺利。而令他难以预料当然也令所有的人难以预料的是,偏在其父下葬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根据本地的惯例,方红生将其父送到火葬场烧了,再将其骨灰盒重又置入一具棺木中,再将那棺木拉到其位于原籍村北的祖坟墓地安葬。那坟坑当然是预先派人挖好了的。当那具被染成血红的棺材,被两条粗麻绳自两头兜住,那些撺掇的族人们脚下踏着鲜土便高声呼叫起来,将那棺材抬起,向那墓坑里移动。这时,穿着重孝的方红生以及那些所有的男女孝子们便骤然响起一片“呜哇”的哭声,同时,围着那坟坑转圈。男顺时针正转,女逆时针倒转。

偏在这时,突然,有人高叫一声:“停!”人们尚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呢,便见那人拨开众人,“噗嗵”一下子跳进那深深的坟坑里。移棺的所有的族人便立马停止了移动,所有的正在正转、倒转的男女孝子们“呜呜哇哇”的痛哭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人的目光便一起投向那坟坑里向上伸张着双臂仰着脸高声喊叫着的人。这人正是方红生的叔父。所有的人无不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这倒是为了什么。方红生的叔父便在坟坑里大叫:“这是我的地方,不能占我的地方!”所有的人大惊,所有撺掇的人早已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族人中的一老者,显然对对方在这个当儿这样的举动甚感不解,嘶哑着嗓子向着他喊:“你上来!上来!到底是咋回事?你上来说!”方红生的这个叔父并不上来,却在坟坑里两只胳膊比比划划的,同样嘶哑着嗓子嚷。人们终于听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以为方红生父亲坟坑的位置,在其父即方红生爷爷坟头的下方是完全对的,但却放到了其正下方,挤占了他自己将来死了的那一天坟坑的位置。族人中的那位年长者说:“不碍事的,你到了那一天还能没你的位置?”然而,所有的解释都无济于事。孝子方红生向着他的叔父怒冲冲地喊:“你上来!上来!”他的叔父索性“扑通”一下子往坟坑里一躺,喊;“那就活埋了我吧!”当然,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最终真的将方红生父亲的坟坑又往一侧打出一米来的样子,重新挖坑,这才将其父的棺木安葬。

方红生过后,倒也没想什么。而今天自己一旦出事,他便断定正是因为当初他父辈的阴宅出了问题,风水没了。

方红生又突然想到当初他这别墅选址是去找过阴阳先生看风水的,可惜那看风水的夫妇本身出了事,也便没看成,便匆匆建了。如真的看过,或许自己今天不会出事吧?

此时,在社会上却正悄悄地传说着另一件事:那个曾在开发区作假坟并领取了补偿金的年轻人,本来好好的,突然得了暴病死了。人们在底下窃窃私语:“恐怕是那边发现空坟里没有死人,便将他拉去了。”说过这些,便发一通感慨:那坟头,谁敢随便动?方红生怎样?将别墅盖在了烈士墓上,今天咋样?还不出了事?

后来,方红生位于王顺昌所搞的小钓台开发区的别墅门被封了。而别墅前的场地上,尚看得见焰火放过后所遗留下来的炮筒之类的东西,耳边似乎还有着在那礼花腾空而起又在空中绽开时人们的惊呼声。

再后来,高志远终于得到妻子与那个方红生床上的裸体照片事。高志远面对着妻子难堪的脸色,反倒颇为冷静的样子:“你还有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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