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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晋升有术(1)

小说: 俏女子追心仪男:长河悲咽      作者:李文彬

方红生此刻正在工业局三楼大会室里参加工业局系统年终总结表彰大会。

会场布置得相当隆重。主席台上方有红布黄字的会标,台上的那一排对接起来的桌子也用红布围绕了起来,桌面则铺上了有着花图案的塑料台布。局长于胜利、局党委书记王治安端坐于主席台正中,他们的左右两侧各坐有两位副职,看上去很对称的样子。主席台上每位领导的面前均摆放着一只提前放好了茶的茶杯。而局长、局党委书记面前的茶杯则是办公室人员提前将领导自己的专用杯子拿来放好了的。于局长面前的专用杯子系双层不锈钢杯子,在台下看上去,细而高,通体锃亮。最突出的特色是,它的顶部有些异样,呈圆圆的样子。台下的同志落座后,将视线向台上投去时,首先看到局长面前摆放着的这个大家伙,便即联想到男人的那物件。几个男同志便互相对视一下,心领神会的嘻嘻地笑。再看党委书记面前的杯子则感到是另一种风格了。同样是双层保温杯,但系透明玻璃,上边有淡雅的图案。而当办公室的女同志小朱持暖水瓶将其斟满水又放置到台上时,台下的人便清清楚楚地看到里边的内容物上上下下地翻动。人们发现除了长长的整片的茶叶之外,竟还有通红的长体的颗粒。那几个男同志先是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看了一会儿,一位便说:“是枸杞。”另一位即悄悄地说:“壮阳的。”便又是挤眉弄眼地“哧哧”地嬉笑。

然而,会议一开始,这几个便再也笑不出来了。会议表彰了三名同志,又重奖了一名。这受到重奖的一名便是水泥厂厂长方红生。重奖的理由是,方红生带领水泥厂全体职工超额完成上级年初下达的指标,超额共计十四万。根据年初的奖励措施,兑现重奖给厂长方红生超额的百分之五十,即七万元。当局党委的重奖决定一经宣布,台下立即哗然,“啊,七万!”,“好家伙,七万哪!”台上的领导们显然预料到了这重奖决定一经宣布之后台下的强烈反响,或者说领导大概就是为了取得这样的轰动效应。下来,便即颁奖。这时,只见自主席台一侧缓缓地走出办公室的女同志小朱,小朱则双手捧着几大捆整齐而崭新的人民币,交给了局长。台下所有人的眼睛便又是一亮,再次响起低低的窃语声。这时,便听到台上招呼方红生的名字,方红生便即自第一排站了起来,几乎是小跑步,便跨到了台前,先深深地向主席台鞠一躬,再双手接过了局长递来的沉甸甸的一大捆钱。后又向着台下转过身来,高高地举起那捆钱,展示给大家看。台下的人们便从那捆钱的下方看到了方红生那张得意的大脸。脸上放着光似的,原本疙里疙瘩的脸块子愈发的涨红了起来。唯有那表情大家看得真切,是获得全胜的得意,又是俯视一切的傲气,愈发显示出雄心勃勃的气势来。

方红生获重奖的消息,很快便由水泥厂与会代表传回了厂子里,全厂便即哗然。所有车间的各个角落的工人无不停了手中的活儿,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方红生巧立各种名目狠狠地克扣工人工资,却向上邀功请赏。张小明迟到了一分钟,扣了他50元;王志朋工间说话,罚了他100元;周海通擦把汗,方红生见了,说他怠工,半个月的工钱全扣了。可他却将大钱交给了上级,可只要多交,厂长自己便可获得大奖,什么****政策!”那个说:“七万哪,我们一个月挣二三百块钱,一年下来也就是挣到二千块钱多一点,这样下来,十年才能挣多少?七万块,需要咱们啥时才能挣到呢?他娘的,哼,什么玩意!”有人将手中的铲子,用力地抛出,那铲子“啪”地一下子摔倒水泥地上,忿忿地叫:“不干了!给他干?”另一个则飞起一脚,踢到了车间的门框上,那门框“咣当”一下子大展开,又弹回来。

而方红生对这些反应,并不知晓,他没来得及知晓这些,即又实施了他的另一步重大行动。而也就是这一行动,竟使方红生的政治命运又一次发生了重大的转机。那个年代,七万块钱的重奖不是小数,如放到常人身上,大概会即将其存入银行,或即会考虑如何支配这笔资金的吧?而这方红生真的是方红生,竟确有其他人不可比之处。

当晚,方红生将七万块钱抱回家,他的妻子惊喜异常,当即将它抱在怀里,放下,又抱起,嘴里嘀嘀咕咕的:“这么多钱!啊,这么多钱!这下子该给我买条金项链了吧?我要买条最好的,要买就买……”方红生又将那一捆钱自妻子怀里接过来,说:“这钱不能动。”他的爱人瞪大了眼珠子,不待她问出啥来,方红生说:“待一会儿,我给于局长、王书记送去。”他的爱人大吃一惊,冲着他叫:“啊?你疯啦?这是奖给你的,又不是咱偷的抢的?为啥给他们送去?”方红生斜他爱人一眼:“哼,头发长见识短,这七万块钱是于局长、王书记给咱的,咱拿了,一点表示都没有,能行?咱表示了,而且表示得够意思,于局长、王书记会心里没数?心里有数了,会少了咱们的好处?要知道,人家可是我这个水泥厂厂长的直接上级领导哩。”其实,方红生有一点并没有完全向其爱人道出,那就是他一任厂长便即体味儿到了厂长的诸多益处,便更不满足于已有的位置,他希图通过于局长、王书记得到新的发展机会!

晚饭时,方红生的爱人嘟噜着脸不与方红生说一句话,甚或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斜都不斜他一眼,坐在屋角,低着头,自顾吃自己的饭。方红生则独自坐在饭桌前,并不计较爱人的态度,边吃边在脑子里思虑着自己即将要落实的行动。饭后,他将饭碗往饭桌上一放,起身到客厅,先摸出一支烟点上。然后往沙发上一靠,嘴里缓缓吐出一团烟雾来,那烟雾丝丝缕缕地在他的眼前翻腾着,变幻着。他的眼睛不时地朝对面墙上的电子表上盯一眼。他在等时间,他要在合适的时间,分头去于局长、王书记家送那奖钱。去得早了,人家或许正在吃饭。刚吃了饭时,或许还会有其他客人。去得太晚了,那人家又会熄灯睡下了。当对面墙上电子表的指针指向九点半的时候,方红生腾地自沙发上弹起,将早已准备好了的装着三万五千块钱的鼓囊囊的大档案袋夹在臂窝里,外边披上一件风衣,很随意的样子,走出了家门,径自往工业局局长于胜利家走去。途中,他在脑子里猜测着于局长见到这装着钱的档案袋的时候的反应,他为自己的行动而兴奋。

事物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始料不及的突发事件,总会不可避免地改变事物发展的方向,也改变着事物原有的发展轨迹。方红生在明亮的路灯下,拐向于局长所住的那幢楼时,突然,听到一阵嘈杂而急促的低语声,一抬头,即看到于局长所住的四栋口对过明亮的灯光下,乱糟糟的聚拢着众多的人。人们急切地低语着,关切地问询着。就在方红生惊愕的瞬间,又突然听到一声极力压抑着的女人的悲痛的哭泣。方红生的心头当即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出事了?出了什么事?方红生在心里嘀咕,疾步走上前去,便很快弄清了情况。而一旦弄清了情况,也不能不令方红生震惊万分。

原来,正是要见的于局长出事了。就在局年终表彰大会结束后,他接受另一关系单位之邀,前往百里之外的胡官庄镇吃海鲜。归来途中,显然因司机也喝了酒的缘故,结果出了车祸。后来方红生了解到的具体情况是,他们的车在经过三里庄铁路道口时出事的。本来是有人看护的道口,但当那有着黑白相间的横杆落下的瞬间,他们的车偏直冲了上来。看护人员听到“啪”地一声响,他们的车在撞上那横杆的同时,便飞上了铁路路面。奇怪的是,司机因这一撞击仍未醒酒?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汽车并没有继续朝前驶去,竟正停在铁路中央。偏在此刻,自南而北的一列火车呼啸着飞驰而至,“咣”地一声巨响,只一瞬间,那汽车便被火车巨大的冲击力击碎。火车终于在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中缓缓停下,被击碎的汽车的碎片,散落到车头的前方两侧。车上的于局长以及另两个人早已是血肉横飞,其状惨不忍睹。

方红生在震惊之余,摸摸自己风衣遮盖着的左臂腋下夹着的装有三万五千块钱鼓囊囊的大档案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多亏没有送去,如已经送出去了,那还不等于肉包子打狗白白扔了?方红生的应变能力显然是极快的。他当即返回家中,又将另三万五千块钱,一起塞进那个大档案袋,这次真的将那只档案袋塞成了鼓囊囊的样子。一刻没停,又旋即出了家门。他的爱人莫名其妙地在他的背后喊:“你又要出去干啥?”他理也没理,便急匆匆地往王书记家赶去,并即推开了王书记家的门,装作对于局长的死一无所知,满脸诚惶诚恐的样子,说:“王书记给我的荣誉已经够多的了,这七万块钱我一分都不能留,都在这儿呢,请王书记处理它。”仰躺在客厅沙发上的王书记本是一脸正经的样子,听到突然撞进来的方红生的话,一愣的样子,目光即投向了他伸向臂窝下的手,看到那只鼓囊囊的大档案袋,眼前陡地一亮,脸上便即绽开了灿烂的笑。

这王书记已经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局长车祸噩耗的,但他相信面前的方红生尚不知情,这使这位王书记此刻的心理反应复杂了起来。他在那一瞬间便想到很多:这个方红生不给于局长送,而给我送,七万块钱一分不落送给我,够哥们儿!但他嘴里却一句话不说,只是将原仰躺着的姿势改变了一下,欠起身子,朝着方红生意味深长地笑。又朝着站于一侧的他的老伴儿瞥了一眼。他的老伴儿显然心领神会,边也朝着方红生笑着,说着“方红生干得不错”,竟然大大方方地走上前,伸手接过了那个大档案袋,转身进了内屋。王书记笑得更加灿烂了,朝着方红生作手势,嘴里说着:“坐,请坐!”方红生显然知道他的事进展得异常顺利,同样很高兴的样子,说着:“不打扰了,书记该休息了。”便即退出。王书记只是自沙发上站起,表示送客的意思。而一旦方红生迈出门楼,门又关上,王书记便即往沙发上一躺,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只是在他异常活跃的大脑里,原来所思考的事项,都有了重大的改变。

王书记是在第一时间得知于局长车祸噩耗的,显然政治经验丰富的他在震惊之余,便即想到了这个局长空缺的补充问题:请上级派遣?不,任何上级派遣的人选,都有可能是自己的对手,说不定还会危及到自己的位子。自四个副职中提拔?无论怎么这现有的副职自己是熟悉的,要优于前者。而这四位副职,提拔谁呢?王书记进一步过筛子。张副局长资格老,工作能力强,但他平时显然与已故于局长配合默契,是于局长那条线上的人,万不可用;郝副局长?郝副局长系工程师出身,业务精通,经验丰富,颇有工作思路,又不与于局长站在一个战壕里。但正因为其业务精通,颇有工作思路,所以一旦他坐了正职的位置,自然更会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显然对自己是个威胁,不易提拔;赵副局长呢?赵副局长脑瓜儿极为活络,且思维极为清晰的样子。但精力不在本职上,总隔过自己眼光朝上,对上颇会运作。一旦他得到局长的位置,自己便定难驾驭;而董副局长呢?董副局长业务平淡,工作也少有成绩,但他对自己尚言听计从,真的到了局长的位置,自己当然仍能驾驭他。这样以来,对局长突然出现的空缺的补充问题,在王书记的心里,便有了底数。

然而,方红生的出现,使王书记原有的打算彻底被改变。就在处理出了车祸的局长于胜利后事的同时,党委书记王治安便即多次向县委组织部跑,并积极到组织部长、负责干部工作的县委副书记甚至县委书记处活动。不惜夸张之能事,历数方红生的政绩,力陈自己提任方红生的主张,并一一反驳了上级派遣干部的理由,更有效地阻止了赵副局长积极活动所起到的作用。事情真的就是这样的复杂,又真的就是这样的简单。方红生竟然很快接到了县委组织部的命令,接替已故于胜利而一跃坐上了工业局正局长的交椅。

走上局长工作岗位上的方红生除得到心理上极大的满足外,硬件上的第一个变化也是最具体最直接的变化,那就是“坐骑”的变化。当初,在水泥厂当厂长时用的是那辆半旧的红色桑塔纳。而今,变成了黑色的崭新的别克。原来,全厂就那一部车,正副职统用。而今局长专车。原局长于胜利的那位司机,过去方红生即有耳闻,一当那车停到某处,领导刚一走进会议室或干其他什么事离开车子,这家伙的臭脚丫子必定会即翘到方向盘上。抑或换到了后座位上,臭脚丫子则自一侧打开的窗子里伸出的。所以,方红生一上任,便在暗里作着更换他的准备工作。然而,这家伙竟出奇地怪,新任领导一上任,他便在新领导面前表现得百依百顺。甚至基层企业送给新任局长的礼品,他也会替你收好,如数捎回方红生家中。还必定守口如瓶,不该讲的不讲,作到了绝对的保密。更使方红生意想不到的是这家伙竟颇熟稔上上下下的人际关系,常在适宜的时机以适当的方式提醒方红生一句,起到了不可多得的参谋作用。更何况这家伙在接送方红生上下班时,对于方红生的爱人“嫂子”长“嫂子”短的亲切地叫着。这样一来,方红生曾一度拟物色新司机以接替之的打算,便很自然地打消了。刚上任的方红生下了班,这家伙的车便早停在了工业局办公楼的楼口并站在一旁候着了。方红生一出了办公楼,这家伙即将车门打开,当方红生弯腰进车门的时候,这家伙的右手也早已抬起,伸在车门上方,恰到好处地护住方红生的头部,不至于磕碰。当他的车缓缓地停到方红生的家门口,又敏捷地先下车,再将车门打开,后抬右手仍置于车门上方,看着方红生走下车子。方红生便即感到极大的满足,满脸都是得意的笑。

这天,他坐车回到家,当他的爱人迎上来时,他脸上的笑更加的灿烂,并随口说了句:“怎么样?嗯?怎么样?”他的爱人显然听出他的“怎么样”系针对当初自己反对送出那七万块钱而今果然得到提任而言的,方红生原也想到爱人会对自己的升迁感到惊喜与满足的,不料,爱人的脸色平平的。当方红生进了家门,并坐了下来的时候,他爱人的鼻子里才“哼”地一声。方红生脸上的笑容便收敛了起来,不解地朝着他爱人的脸上看,像是问:“你‘哼’什么?”他的爱人真的扫了他的兴致,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人家都说,工业局局长出了车祸,工业局那个门口有邪气哩,说不定还要……”方红生的爱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方红生听了心里真的咯噔了一下,脸色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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