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归(2)
“再来一个炒肉丝吧，”孙阳对过来的服务员说。端菜的服务员是位年轻姑娘，她的头发很长而且染成时尚的金色，像欧洲女郞的头发，脸蛋也很漂亮。“哪有上三个菜的道理，要么两个菜，或者四个菜。”她笑的时候很迷人。
“我们要几个，就上几个！三个菜你们不让吃吗？”王成说。她的脸立刻红起来，不知道如何回答。也许出于一种怜惜之情，孙阳说道，“请你再给我们随便炒一个菜吧。”
孙阳虽然穿着简朴，但相貌出众，体格也显得比一般的人强壮。女孩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和她对视的瞬间，孙阳感到全身兴奋起来，他对她很快产生一种欲望，这种欲望是真实的，却不能得到，他心里像被开水烫了一下，感到阵阵隐痛。
他们两个边喝边聊，十分得意，白天的疲劳好像一下子没有了。
“你那天晚上偷跑回家去，花多少钱的路费？”
“没细算，一百多块吧。”
“没说扣你的工钱吧。”
“没有，有点亲戚关系，他不好意思扣。”
“真不划算，干吗非要回家呢？”
“怎么？总不能因为钱，什么都不要了吧！”
“不是为了钱，我们出来干啥？”
“……”
“想女人话，停一会儿我带你去一个洗澡的地方。”
孙阳愣愣地看了王成好久。
“这样不太好吧！”孙阳知道他说的事。
“总比你跑回家去划算！”
“洗洗澡我很想去，别的事吗我就……”孙阳微笑着摇摇头。
他们离开了菜馆。
王成带他去的地方是个下等的沐浴场所，在开发区附近，离他们的工地很近了，地方偏僻。里面有些讨生活的妇女，她们都是下层的市民，或者是城市附近的农民，大都是些半老徐娘，偶尔也有一二个年轻有点姿色的。她们没有工作，又要在这里生活。
孙阳从浴池里出来后，就一直躺在一个灯光暗淡的屋里，里面有许多洗完澡穿着浴衣的男人都睡在里面休息。
王成由一个女人陪着去了，孙阳等待着他回来，他抽了一支烟，不断地有女人从他面前走过去。
一个女人不断地向他这边看，她走了过来。
“做不做呀？”她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道，并靠在孙阳身上。
孙阳看着她化过妆的脸，虽然灯光暗淡，女人眼睛周围的皱纹依稀可见，也是一个半老徐娘，他一点欲望也没有，甚至对她有点厌恶。
“对不起！昨晚刚搞过，今天不行了。”孙阳很抱歉似的说道。
女人像块胶一样贴着孙阳，小手抚摸着他的大腿。
“今晚不行了！”孙阳不想要她。
“不行了！看你这么帅，怎么能不行呢？”女人说道。
“我昨晚刚搞过。”
“我不相信，我可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帅哥呀！”女人娇声娇气地说。
“今天真的不行，明天我一定来找你。”
“我看看是真的不行吗？”
说完她把手伸进孙阳的大裤头内。孙阳被她的小手握住。“啊！好大哟！”女人在他耳边小声惊叫起来。但她揉搓了半天，毫无动静，女人生气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只见王成到前台和老板不知说了些什么，孙阳看到老板立刻拿拿出手机打起来，没过几分钟来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孙阳见她年轻美貌，心里立刻像开水一样沸腾起来，女孩大概也十分喜欢孙阳一脸的帅气，高兴地坐在孙阳身边，孙阳感到她的两个大眼在黑暗中闪着亮光。
“我在这里不算最好的，也是数一数二的！”女孩高兴地陪着孙阳，一边开房间的小门，一边回头对孙阳说道。
孙阳斜躺在一个很窄的只能躺下一个人小床上，在柔弱的灯光下看着女孩十分麻利地脱着衣服，她只剩下红色的胸罩时，要孙阳给她解下，孙阳这时心里已激动地呯呯直跳，感到下面已经勃起，女孩还没有把安全套给他套好，就已淌了出来，之后无论女孩如何刺激，再也挺不起来，女孩十分扫兴地离去，孙阳万分羞愧，忍着内心的痛苦，一面暗自痛骂自己无用，一边感到惋惜……
五
春节临近的时候，工程也完工了。市里人都忙着过春节，工人们都想尽快回家，这几天他们经常到街上去，有的人想买点东西带回家。而且这两天城里也非常热闹。
张工头把工人们叫在一起说道，“今年的工钱很快就能发下来，每人大约可领一万多，可到会计处先领一千块，余下的部分回家再结清。明年要做好准备，可能要去更远的地方，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了，有人想中间回家，是不可能的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家里需要钱的话，办个银行卡放在家里，随时都可能给家里人存钱，如果愿意跟着我们的建筑公司继续干的话，可能明年比今年挣的钱更多……”
孙阳在街上逛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买，他虽然身上带着刚领的一千块钱，好像这里并没有家里需要的东西。
天已经黑了，孙阳旧的军大衣不再像白天那样显得不太协调，灯光下已看不太清楚人的衣服的颜色和新旧，他们都背厚厚的行李。到达车站的时候，孙阳把背包交给了王成。
“你先进去，在候车室等我。”
王成不解地看看他。
“我很快就来，买点东西……”他说道。
他点上了一支烟，抽了两口，看到王成已经进了车站。
车站旁边不远处，几个保健用品店紧挨着，孙阳不加选择地走进一家店内。
“要什么？”
女店主十分热情的询问道，脸上堆着笑容，她毫不拘束，好像是询问自己的病人病情的医生。
孙阳看着摆放在货架上男女仿真性具，感到脸在发烧，他不知道如何说出他想要的东西。
女店主好像猜到他的心思，把一个画有鲜艳女性大****的盒子拿给他。
“不是，我想要点药……”他说。
女店主从柜台里拿了一盒给他说道：“这是进口货，效果最好！”
“没什么副作用吧！”
“你还想这么多？好不容易搞一次，还不玩个尽兴！总不能白花钱吧。”
“我不是找小姐用的，是回家和老婆用的。”
“和老婆也是持久点好，我老公就常吃这种药，不过他不如你年轻。长时间不干这种事，男人最容易早泄，易患前列腺炎。”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
“我这里也有‘前列康’要不要？”
“我看过医生，和你说的一样。‘前列康’我有一盒还没吃完呢！”
孙阳付完钱，把东西放在大衣的里面的口袋里，向女店主笑了笑，就赶紧离开了商店，天空昏暗，正是要下雪的前兆，孙阳向车站的候车室赶去，王成正在那里等着他。
六
孙阳醒来的时候，他的妻子仍在抱着他右胳膊，她的脸贴在他的右臂上。昨天晚上他们休息的太晚了，女人正熟睡着呢！孙阳用左手把盖在她脸上的头发分开，注视了一会她美丽的脸，然后轻轻地抽出右胳膊，轻轻地穿上衣服，离开卧室。
孙阳打开堂屋的门，外面亮得刺眼，地上全是雪，连自家的围墙上还积了厚厚的一层，前面邻居家的屋顶早被白雪所覆盖。
孙阳拿起铁锹，从门前一直到大门外铲开了一条又深又细的小道。然后用大竹扫帚把院子里的积雪堆到围墙边。这一阵活做下来，孙阳感到浑身热乎乎的，背上还有点冒汗。不知什么时候妻子秀也起来了，她正一边看着孙阳一边疏理的她的浓黑的长发，她用牙齿紧咬着一个带有黄色小花的发卡。大黑狗正摇着尾巴在他们之间，一会儿看看女主人，一会看看刚来到没有几天的男主人，它不知道该和谁亲热，不断地挪动着四条腿。
秀把发卡带在头上，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向后退着躲开想向她身上倚靠的大黑狗说道，
“早饭后咱们到街上去买点年货吧？”
“好吧，你就快点准备早饭吧！”
他把铁锹在屋墙上磕了两下，然后随手竖到屋墙上。
秀很快做好了早饭，夫妻俩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话。
“去年没有给你爸爸买什么东西，不知他生气了没有？”
“他不会生气的，他知道咱们去年又盖两间配房和围墙，你外出挣的钱不够用。”
“今年我们好好的补偿补偿！”
“年后你们还外出吗？”
“建筑队可能要去更远的地方！”
秀停住了吃饭，看着孙阳说话。
“我不想再外出了……”
秀脸上露出微笑，又接着吃起饭来。
“我想把剩下的一亩地还有咱爸咱妈的一亩地用来种蔬菜，比种粮食强得多，一年也能收入二三万。”
“这样我也可以帮你到集上去卖！”
两个人正说得高兴，孙阳的爸爸过来了。
“老爷子一大早过这里来，可能有什么事吧！”孙阳心里嘀咕着，把碗里的饭三口并作两口的吃完，站起身来。他父亲还没有走进门就说道：
“咱们村西边的那二亩地又租给钢铁厂了，年后就成了人家的地了，村长说，每年每亩给我们八百斤玉米和五百斤小麦的价钱，你同意把地租让给他们吗？”
“不同意！”孙阳不假思索地说道。
“怎么？这是很合算的事，你想想，我们劳累一年种地收入也不过是这些，现在不需要出力，人家每年照样给我们赔这些！”
“我们没有土地，将来做什么去？”
“外出打工！不是也能挣不少钱吗？”
“我宁原让地荒着不种，也不租给他们？”孙阳气愤地把手中的筷子猛地摔在饭桌上。
“可是别人都乐意租给人家，我们也不能当绊脚石啊！”
“你忘了，前年我们村地卖给钢铁厂，钱都到哪里去了？都让村长书记贪去了，你们没有一个敢出来说话，这一次，又算计我们仅有的二亩地了。”
“这事已经定过了，我们不同意也没有用！”
“我不同意他们也租不成，村长书记只不过想从中捞点好处才这样做。”
“你可不能带头闹事？”
“你一辈子都是这样老老实实，忍气吞声的，他们除了坑你之外，没有给你一点好处！”
“你知道，村长是咱们孙家的人，无论什么，你还得称他四爷，他就是仗着我们孙家是个大家族，没有人敢惹他，别人不敢找他的麻烦，自家人还能找他的事吗？”老爷子安排完儿子后，背着双手走了。
“什么自家人！我看什么事都坏在自家人手里……”孙阳看着已经走了很远的父亲，心里窝着一股闷气。
孙阳开着农用三轮车，压着厚厚的积雪，向镇上驶去，机动三轮车喷着烟雾，吃力地在村上的雪地上驶过，大黑狗在后面赶上来，秀在车上大声叫着：“黑子！黑子！回家去，回去看家！”大黑狗仍然紧跟在车后，有时候它跑到车的侧面和车子并排跑着，秀一边用手拍了一下车帮，一边拉下脸来，像跟人生气一样，“黑子，我看你再不回去！”
大黑狗喔喔地叫了一声，极不情愿地停下来，看着主人的车子走了很远才转身回去。
“你要听咱爸的话，不要多事了，租不租地不是你能改变的，别人怎么着，咱们就怎么着吧！”
“本来我想把咱们的二亩地天暖和的时候种菜呢，你知道如果种菜的话，一亩地可收入上万块呢！这比外出打工强得多，现在看来，不出去也不行啦，看着这么好的地，让他们给毁了，我真是心疼啊！这年头，村里的干部都是些坏蛋！”
“你们准备年后什么时间走？”秀从后面的车厢内把头伸到孙阳的耳边说道。
“大概是过完十五、十六吧！”
“去什么地方呀？”
“这一次，比去年远多了，可能要到上海附近吧！”孙阳微微向侧面转了一下脸说。
“中间能有时间回家吗？”
“我想这一次不能了？离家太远了。”
“我真的不想让你走了！”
“不出去打工有什么办法？我爸给我们盖不起房，你爸也没给你赔多少嫁妆，这都全靠我们自己去挣！现在家里面还是空空的。”
“你一年在家里呆不几天，我们现在连个孩子还没生呢！”
“等我们有了钱再生也不迟，我们现在还年轻，再说我不想让孩子一出世就受穷！”
“我也想跟你去！”
“那可不行！总不能把家丢掉吧！”
“……”
“如果你闷得慌就到你妈家去住几天。”
“……”
车子的马达声掩住了他们的说话声，只他们俩个人能够听得见。
正月十六那天，孙阳准备行李准备出发了，秀把他送到村外麦地头边。
积雪还没有融化，路上的雪已被行人踏成坚冰，白茫茫的大地上只剩下光秃的树木，一群麻雀在没有一片叶子的树枝上飞下来，落在路边的上面仍盖着积雪的干柴堆的旁边寻找食物。田地里除了白雪什么也看不到，偶尔会看到几处冬小麦把尖细的绿色的叶子顽强地穿透厚厚的积雪露出叶尖。
“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要小心点，不要光想着家里！”
“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外出！”
他们站在一起说话，大黑狗一个劲地转着他们两个打转转。
“在外面千万不要和别人发生争执，碰到什么事要忍着点，吃点亏没有什么。”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罗嗦起来了。”
“出门在外，势单力薄，你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怕你不能忍受，在外面吃了大亏！”
“知道了，你放心吧，没有人敢欺负我，再说我又不是独自一个人，你快点回家吧！我得赶紧走了，不然王成要等得着急了！”
孙阳背着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大概十几分钟，转过身来，看到妻子秀仍站在地里，大黑狗撑起两只前腿坐在她脚边的雪地上，和女主人一样正向他看着。他又向她摆摆手，这时黑狗看到孙阳停了下来，飞快地向他这边奔来，但它在半路上停下来，因为秀在那边正大声地唤它，“黑子！黑子！快回来！……”
苍茫的大地寂静无声，秀的喊声细而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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