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多行不义事青史留恶名——遭报应而死的名臣(4)

和砷曾长期负责议罪银事务。所谓的议罪银，实际是皇帝这敛财想出的措施，又称罚银或自行议罪银，各省的督抚、盐政、织造、税关监督等大员。他们一旦犯了罪，就必须交出罚银，从而免于或减轻查处。罚银的数额按罪状的轻重不等，但大都是数万或数十万。议罪银的绝大部分都缴入内务府银库，成为皇帝的私人财产。和砷作为议罪银的主要负责人。不仅可以很容易地使一部分议罪银落入自己的手中，而且可以借此索贿受贿。因为相当一批官员都担心自己随时被议罪，与其被罚巨款，倒不如趁早铺垫，向和砷行贿，一旦获罪时，有和砷从中周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和砷勒索百官，不仅明目张胆，而且价码越抬越高，单是两淮盐政征瑞一人，先后就贿赂和砷40万银子。有的则不惜代价购买奇珍异宝，投其所好。江苏吴县有个珍珠商，在每个珠子外面用赤金包裹成丸状，增加了珠子的价值，大粒值二万金，小一点的值万金，最便宜的也有8000金。尽管如此昂贵，官员们仍然争相购买，唯恐买不到，因为他们知道，和砷每天早晨都服用一粒珍珠，以延年益寿，增强记忆。

乾隆五十五年（1790），皇帝80大寿，照例由和砷筹办庆典，讨好和发财的机会又到了。他把皇宫内外和大小宫殿，均装饰一新。从京城至圆明园，楼台歌榭全部用金银珠翡装点，假山上还设有木偶，开动机关，就自己活动，演出舞蹈。和砷还行文各省，让他们进献各种宝物贺寿。这时内阁学士尹壮图上疏反对，说各省的库藏都已经空虚，不能浪费资财。乾隆帝听了也感到焦急：“哦，这样啊？那我大清国不就是一个穷国了吗？我最怕这样了，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吃肉了！”

和砷却说：“陛下，我觉得不会这样，大清国再怎么也不至于那么穷了！派尹学士当调研员去各地察看一下吧！调查研究之后再发言可能就不一样了！”

乾隆帝点头：“嗯！和砷说得对，尹学士你就下去搞搞调研，再回来汇报就比较可信了！”

尹壮图说：“陛下，现在我也不是乱说呀，我这也是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之上才说的。我不久前刚到下边跑了一圈儿，你看看我的脸色，现在还挺黑呢，太阳晒完风再一吹就是这个样子了！”

乾隆皇帝看了他一眼说：“原来你也不白，行了，再跑一圈吧，出差有补助，亏不着你，快去吧！”

尹壮图前往各地勘察，和砷又奏请派他的爪牙庆成跟着去监视。在和砷的授意下，庆成每到一省都想方设法干扰尹壮图的工作，不是先派人送信，便是借故拖延时日，等地方官把府库挪移充足，再去开库检查。这样一来，所查之处皆没有亏空。

回京向乾隆汇报时这样说的：“陛下，我感到奇怪，这回各省的库存都是满满的！”

乾隆瞪了他一眼说：“这还不好吗？难道你愿意看着大清国越来越穷，我穿着带补丁的黄袍出现在你们面前吗？”

尹壮图连忙说：“那倒不是，只是我感到好像有人弄虚作假似的！”

乾隆挥挥手：“行了吧你，本来形势一片大好，你那天非得那样说，害得我挺长时间都不吃肉了！你这是犯罪呀，我现在宣布，你被免职了。好了，我要回去吃肉去了！”

仅仅是乾隆帝的这一次庆典，就牵动了多少人力，花费了多少资财，主持庆典的和砷又不知在暗中摄取了多少！和砷的贪得无厌以及乾隆帝对他的放任，使乾隆后期的吏治腐败透顶。

和砷用贪污受贿得来的大量钱财，大肆进行挥霍，过着极其腐化糜烂的生活。从后来清查他的家产的账单上看，单就衣服一项，就有貂皮1500多张，狐皮1000多张，其他各种上等皮毛不计其数，另有绸缎库二间，各种衣服5300多件。别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

和砷有三处花园供其玩乐，其中淑春园最豪华。淑春园大约是在乾隆初年开始修建的，遗址位于今北京西北郊海淀一带。乾隆帝晚年，和砷势倾朝野，原来位于城内的宅第尽管一再扩建，但毕竟不太符合和砷的身份和要求了，因此，乾隆帝就把淑春园赐给了和砷。和砷成为淑春园的主人之后，将淑春园改名为“十笏园”，大概有怀揣十笏、手掌大权的寓意。

接着和砷又不惜重金，对全园进行了一次大改造，掘地为湖，叠石为山，修建成了一座山水相间、风景秀美的园林。内部的建筑仿照圆明园的布局，据说和圆明园中的蓬岛、瑶台一模一样。园内遍种名花异草，房屋式样均依照大内宁寿宫的建筑，富丽堂皇，雍容华贵。为了修建淑春园，花费的人力物力真是难以计算，只是园内的一座太湖石，就花费了数千金才运来，以至后人发出“曾移奇石等黄金”的感慨。

和砷的妻子是英廉的孙女冯氏，死于嘉庆三年（1798）春，葬礼十分隆重，当时的王公大臣无不前往吊唁。除了正妻之外，和砷还拥有许多姬妾，姬妾到底有多少，当时人也说不清。据说有一次庆典，和砷单为姬妾们买花就用了数万两。在他众多的姬妾中，和砷最宠爱的有两个，一个叫长二姑，府中人称二夫人；另一个叫吴卿怜，苏州女子，和砷大约十分迷恋这位吴小姐的绰约风姿，为了讨她欢心，专门给她建了一座小楼，起名迷楼。当和砷被抄家时，这位吴卿怜也投湖自尽。

乾隆五十四年（1789），和砷的儿子丰绅殷德结了婚，新娘是早在十年前就已订婚的皇帝的十公主。婚礼的排场非常人所能想象。乾隆帝对这个最小的女儿很宠爱，陪送的嫁妆比以前的几个女儿都要多。和砷将丰绅殷德夫妇安排住在淑春园的西半部分，和砷自己和他的妻妾们则住在东半部分，好不荣耀。

为服侍这一家老小，和砷使用了大量的家奴和婢女，并且利用职权，大量使用公役人员，步军统领巡捕营在和砷私宅供役的就有1000余人。这些奴才们也和主子一样挥霍无度，平时也狗仗人势，欺压良民，交结权贵，敛财纳贿。和府管家呼什图，时称内刘，在和砷垮台后，内刘家也被抄没，家资也有10余万，而且替他的3个弟弟分别捐纳了知州、守备、州同等官衔。和府大总管刘全，造的房子有100多间，竟和王公大臣的府邸相似，很多士大夫都争着把女儿嫁给他，家产也有20余万。

乾隆皇帝在即位之初，曾焚香祷告上天，立下心愿说：“如果上天保佑，我能做60年皇帝，一定传位皇子，归政退闲。”因此，当乾隆帝坐满60年皇帝宝座时，决定让位给他的十四子，即后来的嘉庆皇帝。但是他一直保守这个心里秘密，直到宣布的前夕，乾隆帝才把他的决定告诉了和砷一个人。

乾隆皇帝对和砷说：“我决定了，明年就退休，岁数大了，不爱操心了！”

和砷说：“别退呀，普天之下上哪儿找您这样的英明天子呀？再说了，您这体格这么硬实，一不小心都得活到100多岁！”

乾隆皇帝不爱听了：“行了吧，好话别说得过分了，我就是再不小心，也不会100岁了还让你们看见。对了，听你刚才的话，好像我的儿子都不行似的！告诉你吧，我准备让我第十四个儿子接班，那小子不错吧？”

和砷听了这话眼珠一转，喜上眉梢，心想，这下投机的机会又到了，事实很明显，老皇帝退位，他感到无所依宠，必须投向新皇帝的怀抱，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权力。他利用这个绝好的机会，带了一柄表示吉祥、喜庆的如意，跑到嘉庆府上，向他进献。

和砷想通过泄露机密这一招，来取悦于未来的皇帝，博得个拥戴新皇帝登位的功劳，作为日后站稳脚跟的政治资本。果然，和砷刚传过消息，乾隆帝就向内外宣布36岁的十四子为他的继承人，并于第二年正式即帝位。和砷暗暗得意，并盘算着怎样进一步讨得新皇帝的欢心。

其实，嘉庆早把和砷看透了，他知道朝廷上下对和砷是多么愤恨，如果自己继续重用此人，就会不得人心。和砷在朝廷大权在握，一呼百应，一手遮天，说不定还会出现逼他让位的事，他充分意识到了这种危险的存在。还有，和砷的巨大财富也使他眼红，使他嫉妒，他怎能允许一个做臣子的富有超过皇室呢？因此，嘉庆下决心迟早要除掉和砷。但是，他的老爸还活着，名为退位，可仍在掌权，并且仍然宠信和砷，太上皇的旨意，仍然经和砷向外传达。因此，嘉庆只好先忍耐着，等待时机再动手。

嘉庆四年（1799）正月初三，乾隆帝寿终正寝了，嘉庆帝开始亲自理政。和砷的靠山倒了，他开始感到头皮发麻。初五那天，身着孝服的嘉庆帝首先向全国发布一道反腐败的谕旨，要大家指责朝政弊端，检举大臣的不法行为。

嘉庆帝的态度得到不少朝廷大臣的响应，吏部给事中王念孙首先站出来检举和砷。接着，御史胡季堂列举和砷的罪状，主张给予严厉制裁。嘉庆帝看到时机已到，几天以后，就下令将和砷以及与和砷关系密切的户部尚书福长安革职拿问，接着就委派大员，调查和砷的种种罪状。同时，凡属和砷的庄园财产，全部贴上封条，进行查抄。这时，和砷的同伙及党羽们也惊慌失措，为避免自己受到牵连，纷纷落井下石，揭发和砷的罪行。

嘉庆帝指令王公大臣联合审讯和砷，让他交代罪恶。他还亲自审讯和砷，责问道：“你家中盖房子用的都是楠木，这么贵重的木材是从宫中偷去的吗？房屋还成盖宁寿宫的式样，你以为你是谁呀？”

和砷的汗当时就下来了：“楠木不是偷的，是奴才自己掏钱买的，至于房子的式样嘛！是我派胡太监往宁寿宫画下图样仿造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那样的房子住着敞亮。”

嘉庆帝又问：“这个先不说了，你家所藏的珍珠手串比皇宫的还多几倍，你的大珠比朕的帽顶上的还大，你拥有的宝石比内务府的都多，这些巨额财产也都是你花钱买的吗？你太腐败了！”

和砷抹了一把汗说：“是是，腐败！以后不敢了，谁送东西也不要了！”

嘉庆皇帝说：“还想着以后呢？以后不会有人给你送东西了！你罪大了你！”

嘉庆帝还问到和砷将出宫妇女选入家中、擅坐椅轿出入皇宫等罪恶，和砷都一一招认。在搞清了和砷的犯罪事实后，嘉庆帝在正月十一日下诏宣布了和砷的20大罪状。

嘉庆帝在宣谕和砷罪状的诏书中，同时公布了和砷家产的查抄清单，所见者无不瞠目结舌。查抄结果是：田土8000余顷，房屋2000余间。银号10处，本银60万两。当铺10处，本银80万两。金库内赤金5.8万两。银库内银元宝895.5万多个。珠宝库、绸缎库、人参库都装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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