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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打马建疆(1)

小说: 汉末浮生记      作者:龙鹰凌

来到西海,见距格累西数十里地间有小城数座,皆为许翼等所建。随军民众见到自己人,无不欢呼雀跃。而格累也遣使来传欣格的口谕:羌军都退至北原、马勺。羌人允许汉民居住西海西北之地。

己亥,传书洛阳荀攸,并送信鸽四只,皆是在峄醴时让小清着意训练过的。讲明传信方法。当日,得探子消息:朝廷大军回师,韩遂便即作乱。凉州刺史耿鄙督率步骑万二千人讨金城韩遂,被打得大败。韩遂趁机挥军汉阳,其郡人王国与扶风人马腾举众叛,杀汉阳太守傅燮,情势变得不被控制。朝廷无奈之下,策免太尉张温,以司徒崔烈代之。

东汉朝廷的权力中心有所转移,与西汉不同。鉴于西汉末年君主数世失权,强臣窃命的教训,光武帝采取了“政不由下”的治国方略,不但撤销了有实权的丞相,还罢三公事归台阁,造成了司徒、司空、太尉三公“备员而已”的场面。权力集中到了尚书台。三公没了实权,但每逢灾异(地震、流星)、兵败、造乱还要被策免,实际上成了皇帝的替罪羊。

闻报时我却是大喜:这帮子贱人总算知道我的重要性了罢!有我在还不知满足,拼命要捞我的地盘,抢我的油水,现在我走了,韩遂便乱了起来,又杀太守,又干刺史,简直是翻天覆地呢。我都禁不住要写信表扬他了,哈哈!

传令军士休整十天,一面命加紧煮盐。最近司隶颇有盐粮不继,价格浮动的趋势,更兼朝廷迫走颜鹰的消息,令畿辅民众沸腾,纷纷争购。

我的商人部队发展到今天,已不再是什么秘密。甚至单泾徐锺这样的富豪也会遣贾人来做生意。时至眼下,我最远已倒手过日南(今越南)郡的特产,甚至还遣人从吴地乘船下,至朱崖洲(今海南岛),贩过几批名贵木材。

王据经营生意十分在行,因此早前便以之守平准令,负责买卖事宜。王据典据官职,建议设将军府内曹、外曹。内曹管理库银器物,掌监进出物资,用度。外曹则只负责收入支出。我便以原辅义将军参军徐邶为内曹尚书,另迁杜晃为内曹丞。以王据为外曹尚书,韶让升为外曹丞。

参军韩凤拜将军从事中郎,参予谋策。另以劝谏许翼有功,赐黄金十斤,杂帛五百匹。

壬寅,命建威将军司马恭统兵一万七千人讨熊戎,长史王巍、虎贲校尉冯延为副贰,参军韩凤。因司马恭特求,乃准甲校霍统充任司马,随同出征。

六月庚申,司马恭与熊戎战于西海西两百四十里南山之麓,没有取胜。然而,司马恭退百里后旋又两路复进,杀得熊戎人措手不及,斩首千余人。捷报与问讯一起传来,我同意其参军韩凤的建议,立刻下令穷追,绝不要姑息养奸。

戊辰,司马恭命虎贲校尉冯延率五千精勇出西北追熊戎王,霍统王巍各带三千人出西,追其残部。乃誓师南山,往西进发。

其间不时有信鸽来传消息,文牍令史每日具陈奏报。见消息说,接连数日,他们越走地势越低,茫茫戈壁,令人望而生畏。大风吹起沙尘,难辨日月,而荒漠中尽皆残石粼峋,罕有绿色。只可见少片的沙漠,干涸的河道,以及不知名动物的骨骸,等等。

王巍西出几日后迷路,乃不得不原道返回。冯延有所小成,追歼熊戎七百人,杀其王者十人,其余皆散。霍统则轻兵独进,遇战,则更往南。至粮草用尽之时,这才惊诧地在戈壁、丘陵交界处发现了大片沼泽、盐湖,乃奋勇复追两百里,四日计斩熊戎族人两千。

司马恭西出后直达戈壁尽头,那里地势越来越倾斜,大地仿佛要陷进去一般,令人恐惧。信鸽送来报告,他看见了延绵起伏的丘陵和大片砂砾地,但仍是寸草不生。于是撤军。司马恭出征前后共两个月,斩首五千余级,立下大功。

七月末,迁冯延横野将军,赐五品印绶。霍统以功拜前军校尉。连续几日,我都在召见并询问他熊戎居处的情况,诸将不明就里,以为是一种荣耀,都觉得十分羡慕,纷纷要求出战。

赶回帐里,我见召此战无功的建威将军长史王巍。

王巍先行谢罪,惭愧道:“别人都立了功勋,独小将折了锐气,还未向主公请求责罚。”

我笑道:“不能怪你呀。听说往西去便无人烟,尽是戈壁大漠,道路难行,你且说说详细情况。”

王巍见我不加斥詈,精神一振,道:“小将所带粮草可支敷二十日。西行后,先是高山峻岭,登越极耗气力。过了山,地势便极为开阔,眼前不毛之地,尽是奇形怪状的石岩、砂土,行十余日未见人烟。军中少水,口干舌燥,又况难辨方位,故而失道退回……”

我见他略感颓丧的样子,道:“你也真是好命,到底还记着来时的路。不然的话,恐怕总在戈壁滩里打转,那样肯定全死光了。”

王巍惊出一身冷汗,道:“主公说得是!小将细想主公的话,如同惊雷。现在想来,若无粮无水,不消十日,我等尽会死去,再也不能回来了!”跪拜叩首。

我见他后怕成这个样子,心里稍感歉然,走过去搀起他,“以后更要小心了。此次霍统能见到草原、盐湖,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我欲亲自西出看看,说不定还能再往前走更远些。”

王巍道:“主公还是不去的好,那里着实是神鬼难测,人力未可御也。”

我大感高兴,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这样关心我吗?好,那此次你还愿不愿跟随我一块儿去呢?”

王巍想了想,毅然决然地道:“小将甘为前瞻,为主公赴死!”

“别说这么难听的话,有我在,大家都会好好的。不过你真是勇气可嘉呀。先退下罢,明日我们再议此事。”

当下退回偏帐去找小清,帐口有甲卫军士执戟以护,见了我便行礼问好。我四下看看,却没卢横影子,心道:据说每天都有百人以上护卫着我,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呢?小清的话是不是真的?摇了摇头,俯身进帐。

帐内却很是热闹,耳边可闻叮咚的琴声。不但我的妻子、丫鬟们和我两个孩子颜路、颜珏在。更有肚子老大的宣夫人与众将妻妾。许翼妻秦氏四岁大的孩子许邵到处乱跑,嘴巴好甜。我笑咪咪地把他抱起来,问道:“你叫我什么呀?”

许邵咯咯一笑,响亮地道:“爹!”顿时把秦氏臊得满脸通红。我呵了他一下,把他放去“逃生”。而一干夫人、丫鬟们赶忙忍笑噤声,向我请安。

“免了。”我笑起来,看看露儿,“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又摆出这样的阵势。”

孔露作礼,抬头道:“诸位夫人来贺相公新添二子,妾擅作主张,便也把李军师请来了。”

我见她强忍笑容,摆出一副严肃的尊容,哪还不明就里。明明是她想念李宣,怕我责怪,却把所有夫人都找来充数。我一时便给气坏了,却不忍怪她,笑道:“露儿该打五十大板,你看看宣夫人如此行动不便,还要强拉出来。难道你是在征丁吗?”

众人闻我之言,都掩嘴失笑。李宣脸上一红,道:“将军莫要错怪好人,妾是自愿来的。很久未闻公主的琴曲,今日得闻,颇惊其艺,恐超乎蔡文姬甚多了。”

孔露很是高兴,却十分谦虚地道:“宣姐姐过奖,妾但能时时得闻教诲,则心满意足。无论琴技、学识,姐姐都在露儿之上。”

我哈哈笑道:“露儿也懂谦谨了,真是了不得的事情!”也不再理她嗔怪之词,径自坐到丝儿面前,关切地道,“身体好些了吗?”

杨丝见我在众人面前流露出柔情,脸色微红,低低道:“多谢相公关心,妾已好得多了。”

我吻了吻一丁点儿大的颜路,抬起头,露儿已把颜珏带到我的面前。

众夫人都笑起来。露儿笑道:“叫爹!”

颜珏咿呀道:“爹。”纯真的脸上泛出笑容。我心头一震,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眶一下湿润了。众人无不大讶,其中怕也只小清知道,我是因为想起了逝去的耶娃,而情不能持。

颜珏的汉文还是不怎么样,对话非常困难。我只好吻吻她,命人取上等蓝田玉石制作的玦珮来,郑重地挂在她脖子上。

清儿用氐族语言告诉她,“这是你的吉祥符。”颜珏紧紧地握着它,又搂住我的颈子,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众夫人都笑起来,颜珏赶忙逃到清儿怀里去。说来奇怪,她对于清儿似乎没有任何戒心,恐怕是因为她精通其族语的关系罢。我心下一动,央求小清亲自照顾她。

小清道:“谁叫我是她母亲呢?”又用氐语轻轻对颜珏说了几句,她兴奋地偎在清儿怀里。

我于是放下心来,与众将军夫人们拉起家常。竹檬、竹梓二人好似心神不宁一般,我便问起状况。两人皆言无恙。我再三追问,竹梓哭道:“内曹丞杜晃属意我们,再三纠缠。我们不喜欢他,但却怕他恃强,所以烦恼。”

我早闻杜晃名声,心里不由微恼。高敬死了之后,水落船低,两夫人也不象初时那样风光了。如今杜晃也敢胁迫她们,真是应该为她们再寻个好归宿呢。

道:“放心,他还不敢乱来的。倒是你们,是不是有意中人可以出嫁了呢?”

竹梓竹檬见我愿意帮助她们,十分欢欣。但闻出嫁,却都脸红耳赤,摇首不言。李宣道:“高敬以罪死,不该为其服丧。你们都值妙龄,正应论娶嫁之事。”

两人羞得仍不肯答话,我笑盈盈地看着,道:“难道你们愿意一辈子不嫁人吗?那好,这时候不嫁,以后我可就不准你们再嫁啰?”

露儿此时笑着在我耳边说了几个名字。我见两女正神色不属,大笑起来,“原来你们中意许翼将军……”

秦氏花容色变,我忙转口道:“哦,说错了,原来是外曹尚书王据与建威长史王巍啊!”又向秦氏笑咪咪地道:“夫人莫怕,我只不过开个小小玩笑。”

秦氏立刻又复肃容,皱了皱眉,裣衽道:“妾不敢怪责主公。”李宣见此,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朝她看看,心道:宣夫人被我调教过后,随和多了,没想到许夫人却仍是个老古板。这话说得再明白没有了。如果我不是主公,她就要动手了。笑道:“你二人谁愿嫁王巍,谁愿嫁王据?”

八月丙子,信鸽传京畿消息:幽州发生暴乱。

原来,当初车骑将军张温讨边章时,调发的幽州乌桓三千突骑,后来大都叛还本郡。中山相渔阳人张纯便私谓太山太守张举道:“今乌桓既畔,皆愿为乱,凉州贼起,朝廷不能禁。又洛阳人妻生子两头,此汉祚衰尽,天下有两主之征也。子若与吾共率乌桓之众以起兵,庶几可定大业。”张举听从了他的话。六月初,两人与乌桓大人丘力居共联盟,攻蓟下,焚烧城郭,虏掠百姓。又攻杀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杨终等,众至十余万,屯肥如。张举自称“天子”,张纯称“弥天将军安定王”,乃率乌桓峭王等步骑五万,入青、冀二州。攻破清河、平原二县,杀戮民众,大肆掠夺。

我不由得想起因调乌桓骑之事,议郎应邵与大将府掾等还吵过一架,差点在朝廷上打起来。没想到终于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又痴想:要不是朝廷逼我出河西,现在韩遂等老老实实地,哪里敢乱动呢?这张举等人,恐怕也不会这样胆大包天罢!嘿,我在吴岳之时,朝廷可以对东北、东南两面用兵,不怕顾忌背后。现在没我这样的强援,便四处受敌。好罢,我看还有人要造反呢!

庚辰,军师中郎将宣夫人产一女,取名妙。司马恭有所不喜,我便召会他痛加责骂,直到他眼泪汪汪地称“改过自新”,回去照顾妻女为止。

次日,诸将多来恭贺。司马恭实是我军中第二块牌子,拍马屁者多先试试通他的门路,这才找我。后来因为他更娶了军师为妻,更是红得发紫。很多人羡慕他能与我处好关系,实际上很简单,你只要有才,够忠,我不会不加以重用的。

我在宴上宣布赐其女邑十户,并认为义女。这样大给了司马恭面子,让他觉得生男生女都一样,便又高兴起来。

九月丙戌,命建威将军司马恭代统诸部镇大营,自与辅义将军许翼、横野将军冯延、中垒校尉鲍秉、历锋校尉卢横、前军校尉霍统、将军长史王巍发兵二万入海西地。

问起出兵计划,从事中郎韩凤道:“烧当羌称熊戎众有数万,居海西地,族多散布,最远处去西海千五百里。前次建威将军鼓勇死战,已歼其一部。此次熊戎不出,故待我疲师远来而已。以我看来,必轻军赴前,以迅雷之势奔袭其地。其未有备,必可败也。”

我颌首应允,再召众将商议,卢横乃出列请战道:“末将常在主公左右,心不自安。今日之战,我愿率骑兵为先部。请主公恩准!”

我亲自离座扶他,笑道:“卢兄的功劳,我心中有数。”便令其率甲骑五千人南向,沿前次霍统所经的道路,务要歼灭残敌而还。

待其离去,我脱口赞道:“卢横真是虎将!”鲍秉等立刻跪倒请战,脸上皆有不服之色。我故意又笑道:“你们此次谁愿西出?”

王巍沉声道:“小将愿往!”便欲接令。我一怔,方才欢喜道:“好,不愧为我军之勇士啊!这样罢,许翼、冯延一路。鲍秉霍统一路。你就跟我一路吧!”

“各位,我们务必要全速前进,寻出熊戎居处者,便施放信鸽通报中军。这次一定要全歼敌人,这样我军才能打通西域的通路!”

当下誓师全军开拔。王巍请领骑兵五十名为先哨,慨然昂扬之态毕现。我当即应允,并登车目送他们离去。

小清担忧地道:“王巍新娶了竹梓,你不该把他任为先锋的。要他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妻子岂不真是太可怜了!”

我皱了皱眉,半晌方叹道:“箭在弦上,岂能不发呀?王巍前次无功,已甚是不安。他自尊心强,好胜求进,我怎可在这节骨眼上给他泼冷水呢?”召来传令兵询问,原来王巍早已有所准备,有一整套联络的方法。他所走过的路,都有显目标记,易于识别。

我稍稍心安,道:“放心,竹梓不会再变成寡妇的,否则我这主公就白当了。此次我军粮食、淡水准备充足,我事先又进行过针对性训练,应该问题不大。”

“别到时候哭鼻子就行了。”小清嗔怪地道。见我甚有把握的样子,又不禁喜悦起来,伸手掸拂我衣上的灰沙,“瞧你脏的,可惜也不能好好洗个澡。”

我忍不住笑了,“你当这就西海么?瞧啊,那大片戈壁滩!我们更应该珍惜来之不易的水源。清儿,等找到绿洲,我们一起洗澡,洗个够。”

小清见我注视着她,而且用那种不加掩饰的神色,顿时羞红了脸。扭过头,轻声道:“谁愿和你一块儿洗澡啦?你这人从来没正经了。”

从汉邦至西海,已罕有地图。而这里更是只有凭空摸索的份儿。一路行去约十七八天,小清不停地传信给王巍,命他修正方向。因为先头部队有越来越向北的趋势,想是转昏了头。

这里地势明显比东面低许多。小清估测其海拔约在2800米左右,比四下高原矮了一截,为典型盆地。无数干涸的河道铺陈在东南面山脉与峡谷处。石质荒漠没有一根草,砂砾与零星的沙丘占领着非生命的平原。大地荒凉得不象在这个世界,而象到了火星。但我曾清楚地看见一队野生的动物,体型很大,在大漠里行走,不象骆驼,却又比马略大。经过追赶之后,我终于意识到那是一队牦牛。我象是嗅到了春天的气息,兴奋莫名。

“清儿,我看到了动物!”

“是鸟儿吗?”小清一点不在意地答道。是时暮色降临,而气温昼夜相差得太大。士兵们早早搭好了帐篷,严严实实地封紧了帐角,钻进去睡觉了。我却还能额外享受优待,即用很不容易寻来的干枯树枝生火取暖。我发觉这种平日里十分普及的资源,在这儿可以称之为“奢侈”。

“是牦牛。”我笑道。

小清惊讶地抬起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看得我双眼一花。“你没有逮几头来吗,夫君?听说牦牛可以拖很重的东西,这样可省去我们不少人力了。”

我忍不住摸摸她的脸,又仔细地看着她的样子,“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那么多。你在干什么呢?”

小清躲开我的“袭击”,咯咯笑道:“你不想吃吗,我炖的鸟肉。”

我嗅了嗅,“没加水吗,都炖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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