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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除张禄宣太后动杀机黜宗亲秦昭王抖雄风(2)

小说: 帝王石秘密:和氏璧峥嵘      作者:肖庭钧

楼缓这么一说,许多大臣也如梦方醒,当即又有几个也奏道:“大王不攻齐国是对的。”“还是大王英明。”“齐国一向与吾国关系友善,怎么能兵戎相加?吾国的大敌主要还是楚国、赵国。大王,还是应与齐国行连横之策。”这些人的三言两语,顿时彻底将泾阳君、高陵君的气焰浇灭了。

秦王听了众人的议论,不置可否,又问道:“那各位爱卿,吾秦国当下该向何处发兵攻战呢?”

听了秦王还是要兴兵开战,众人一时间也弄不明白秦王的深意,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小声地相互猜问:“我看该进攻楚国。反正武安君白起还镇守在郢郡。”一个道:“应该攻赵国。阏与之战,大王、秦国的威严还没挽回来。”一个道:“最好还是不要兴兵开战。”

秦王问道:“张卿,你说呢,”

张禄会意,大声奏道:“大王,韩国荥阳地肥民众,岁入甚丰,取之,则可充实国库,广吾国土,不取之,韩王因此而拒吾国;又其地处秦国三面合围之势,取之,如探囊取物,不取之,如骨鲠喉。”

秦王听了颔首点头,赞道:“卿之言,甚合孤意。”至于远交近攻之策,那是只能他俩人心领神会的最高机密,怎好当众说出来。

高陵君到此,知道再欲劝说秦王进攻齐国是没有可能的了,撅起嘴嘟哝道:“罢了,齐人谩骂太后,大王竟不当回事,我去禀告太后去。”不知他是故意还是被气昏了头,竟然从秦王的通道直入后宫去了。又惹得群臣中一阵骚动。

泾阳君还不甘心,奏道:“大王欲攻荥阳就攻荥阳,可今日张禄当朝诬陷穰侯等宗亲忠臣,臣还请大王明察是非,替穰侯等忠臣主持公道。”

秦王见泾阳君还不罢休,暗自也较上劲了,遂说道:“那好啊,今日群臣都在,就为穰侯之事大家回去三日内各自上一份简书来。散朝。”众人听了,陆陆续续离去。楼缓领张禄到了博士房,那是平时博士们聚集办公、随时听候秦王召唤的地方。楼缓又将其他几人介绍给张禄,博士桑弘、孙邑以及几个刀笔吏。王籍也很兴奋,进来道:“张卿昨日一夜未归,不知宿于何处?”

孙邑笑道:“王籍小弟,你从哪里给大王请来这么一位高人异士,竟与大王一见如故。听说他昨夜是与大王同榻而眠呢。”

张禄道:“与大王夜谈不知竟交了三更,只得留宿宫中,与侍卫们睡在一起,怎可能同大王在一起睡?”

“那也了得,先生真是高人,不但对关外之事知之甚详,对吾国之事也洞若观火。真正令人佩服。”桑弘赞誉道。

正说着,就听见从外面传来一个老妇人的高声呵斥声:“哪个是新来的张禄,竟敢污蔑穰侯?出来给我瞧瞧是个什么样子的恶神。”说着已经冲进门来。

众人大惊,就见宣太后在一大帮婢女的搀扶下,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跟着进来的高陵君指着张禄道:“就是他,这个魏国贱奴。”

“呸!”宣太后照着张禄的脸上呸出一口痰水,顿时将张禄弄得满脸狼狈。“你是个什么东西,穰侯冒死护着大王从燕国回来时,你还在哪里舔牛粪呢,竟敢挑拨离间大王宗室亲情!”宣太后护弟心切,不顾一切地咒骂,“哼!今日撞在老身手里,吾不用大王发话,将他拉出去重鞭三百!”

高陵君就等着宣太后这话,不用说指挥几个手下绳子一挥,将张禄套住,勒紧就往外拖。楼缓、桑弘、孙邑、王籍一齐求情道:“宣太后息怒。张卿已被大王尊为王师,怎能如此对待?”

王籍不顾高陵君阻拦,一把将拉绳子的侍卫推倒,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此刻,秦王满脸怒气赶来,也不顾给宣太后行礼,断喝一声:“高陵君,休得无理!”

高陵君见了秦王胆怯三分,那几个打手也慌了神。

“你来了?这个魏人竟敢冲撞老身!你也不管一管!”宣太后怒气难消地说道。

秦王冷峻着面容,说道:“太后你应该在后宫安歇,不跑到这里来何来冲撞?太后请回宫歇息去,这里一切由我做主!寡人自会秉公处置。”

宣太后听了这话,秦王似对自己到这里来很不满,暗自想到自义渠君事发后,自己在秦王心目中的地位已是一落千丈,但她还是装作委屈地落下泪来,哭诉地数落道:“我那苦命的弟弟,如今连相国都早不做了,这些人还要对他造谣中伤,挑拨离间。可怜他自从燕国回来,征战南北落下那一身伤痛!”一边数落着,带着婢女悻悻离去。高陵君见势不妙,也乘机溜走了。

秦王将张禄带进自己的密室,一边落座一边安慰道:“适才之事,让先生受惊了。”张禄坦然一笑,说道:“臣昨日就跟大王说过,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算不了什么。”坐定下来,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微臣不过是布衣草民,杀头掉脑袋,都算不了什么大事。不像某些尊贵之人,比如大王这样事关家国兴亡、社稷安危于一身的,那才是不能稍有大意啊。”

“哦,”秦王双目注视张禄,“先生有何见教?”

“不知大王听说过丛祠之神的故事没有?”张禄试探地问道。

秦王摇头。

张禄收敛起笑容,神情严肃起来,说道:“从前有个恒思的勇敢少年,他去跟从祠之神说:‘如果胜了您,您就借给我三天的神力,如果我胜不了您,您可以处置我。’说完,这个少年用左手替从祠之神投掷一块石头,用右手替自己投掷一块石头,结果是勇敢的少年胜了从祠之神,从祠之神只好把自己的神力借给他。三天过去了,从祠之神到勇敢少年那里索要神力,没有要回来,五天还没有要回来,这时从祠之神枯萎了,七天,从祠之神就死了。”

“哦,自己的神力怎能随便借给他人呢,这个从祠之神也太糊涂了吧。”秦王评价道。

“是啊,别说神都有时候犯错,常人不知不觉中犯的错就更严重啊。”张禄意味深长地说道,“大王现今就是秦国的神,权势就是大王的神力,大王如果把它借给别人了,或者不知不觉中被别人窃取了,那大王的处境就危险了啊。”

“哦?”秦王惊愕地看着张禄。又听他继续说道:“一个人如果他的手指比胳膊还大,胳膊比大腿还大,那么必定是已经病入膏肓了。一百个人抓着一个水瓢快走,不如一个人拿着它跑得快。如果确是一百个人拿着一个水瓢,那么这个水瓢肯定会被抓裂。现在的秦国就好比一个水瓢,穰侯使用它,泾阳君使用它,太后使用它,高陵君使用它,大王您也使用它,长此以往,秦国早晚也会被抓裂啊。‘木实繁者枝必披,枝之披者伤其心’,树木的果实太繁多,那么树枝必然被压断,树枝断了,必然要伤害到树木本身啊。一个国家大臣的城邑太大必然要危害到国家,大臣的权势太强盛就必然要危害到他的国君。”

秦王点头,示意张禄继续讲下去。“大王啊,微臣在山东数国游历,听天下人说秦国有太后、穰侯、泾阳君、高陵君,没有说秦国还有个秦王。一国之中,只有掌握了国家最高权力的人才能称得上是王,只有能独专掌握国家利害大权的人才能算得上是王,只有完全控制生杀大权的人才能称得上是王,王者为寡,独一人也。可大王的情况如何呢?太后可以擅自随意干预朝政,甚至不顾大王您的权威;穰侯如今往来诸侯都不需跟大王您请示,自己遣使结交天下,早已将大王的至尊放到了一边,对齐、魏、韩等随意兴兵攻伐,夺取城池土地就成了他们的封地赏城,遭受兵败之祸,则是大王和国家承受;泾阳君、高陵君依仗太后的庇护,在国中肆意横行,结党营私,滥用私刑,臣民敢怒而不敢言。穰侯、泾阳君等多年为相国,在朝中大肆培植亲信,打击排挤他人。朝中大臣,要不为他们的亲信,要不被他们拉拢,没有被他们拉拢的人已无几个了。即便没有被他们拉拢,也迫于他们的淫威,不敢挺身而出。以今日之事,几竟无人敢站出来替大王说话,微臣深感大王之位危矣!”张禄的语气已经格外沉重了,他瞟了秦王一眼,见秦王也变得神色深重。话已说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张禄索性将话说到底,“大王,淖齿一取得了齐国的大权,他竟然将齐缗王的脚筋抽了,悬吊在房梁上,一日就死了;李兑担任赵国的相国,悍然决意将赵武灵王围困在沙丘百日活活饿死!这些都是权臣弄国的恶果啊。现在大王的朝局中太后、穰侯、泾阳君、高陵君还有一个华阳君他们结为一伙,在国中招揽大权,在天下结交诸侯,大王在朝政中反而处处受孤立。大王啊,臣深深替大王担忧,只怕有朝一日,在秦国坐在王位上的不是大王您的子孙了啊。”

秦王早已脸色变得铁青怕人,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他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突地停住,狞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寡人心里也早已憋屈了很久,今日先生既然替寡人打开了塞子,那就来个痛快。”冲门外高喊道:“来人!”可好大一会儿门外还是无人答应。秦王奇怪,自己走到门外,只见几个在门外当值的近仆离得远远的,正相互推搡,谁也不敢近前,喝问道:“叫你们,怎么不进来?都聋了?”那几个近仆齐到跟前跪下叩头哀求道:“大王,小的们没有偷听啊。求大王饶命!”

秦王好气又好笑,忍住道:“寡人没有说你们偷听呀,是不是你们自己做贼心虚?”

“冤枉啊,大王,我们都没有偷听啊!”

“行了,寡人又没有说你们偷听,去把樊於期、王陵和安国君叫来,还有楼缓、桑弘。”秦王不耐烦地吩咐道。

就在他们来的这一段时间,秦王和张禄已经商量好了该如何处置穰侯和宣太后他们了。

看着他们都到齐了,秦王没有落座,而是站着说道:“今日之事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寡人这些年来一味迁就、忍让,反而使某些人得寸进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也罢,寡人今日就做个了断。樊於期、桑弘,你俩人带兵五千,将穰侯在咸阳的府院全都给寡人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穰侯;安国君、王陵你俩人带兵三千,即刻将太后宫中所有人员一并迁往庸城行宫。就说寡人欲重修太后宫殿,请太后暂时降尊屈驾,日后寡人整修好了宫苑,自然会再将太后迎回。楼卿,你去安排人将高陵君、泾阳君找个地方看管起来。府院也都派兵看守,咸阳城门禁闭,宫内外各处加强守卫,没有寡人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寡人要看看,这三日大臣们上来的奏书到底要如何‘礼待’穰侯。”

“是。”众人答应道,樊於期又问道,“穰侯若问下臣,该如何回答?”

“哼,就说朝中有人告他谋反,寡人正在查实。有什么事,三日后自会明白。”秦王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樊於期大声应道。

穰侯府院被包围起来,宣太后被强行迁往离咸阳都城四十里的庸城行宫,朝臣们自然明白了秦王的用心。不消说,接下来呈到秦王那里的奏书竹简,没有一份不是揭发穰侯叛主图荣的,连带高陵君、泾阳君等所有的图谋以及以往的种种不轨行为都一一列举了出来。

三天之后,秦王下令满朝文武到朝会上听训。当朝宣布将穰侯、泾阳君逐出秦国,不准再踏上秦国半步;将太后迁移到咸阳以西四十里的庸城行宫(也就是后来秦王政的母后赵氏与缪毒居住地甘泉宫),无旨不得回咸阳城;将高陵君发配西蜀,监视居住;并宣布拜张禄为相国,以王师之礼相待;太子安国君为都尉,掌管咸阳城的护卫,正式参与到朝政机枢之中。

朝臣们听着秦王那一道道严旨训令,一个个伏地暗思。有些人为年近六十的秦王还能如此雷厉风行、整肃朝纲而叹服,有些则为宗亲受黜、卿客当政的前景而心生恨意。咸阳百姓们为贪婪成性的穰侯、泾阳君,风流成性的太后,残暴成性的高陵君被罢黜而拍手称快,但同时又对一个素无名望的外人张禄担任相国也不无担忧。这些外人为能在秦国的朝中站住脚跟,一个个都好大喜功,该不是“鬼相”张仪又回来了吧。那样的话,秦国又要启动隆隆战车,驶出咸阳城,驶出函谷关,驶向纷乱的天下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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