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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秦王一意孤行围邯郸廉颇临危受命拒王龁(2)

小说: 帝王石秘密:和氏璧峥嵘      作者:肖庭钧

这天,太阳刚刚升上城墙,王龁指挥秦军向邯郸城发起猛攻。他见邯郸城南面、西面的城墙坚固,守备森严,便对防守较为薄弱的北面进行重点攻击。一阵箭雨射过,秦军将士抬着云梯,挥舞着刀剑、长戈,呐喊着向城墙扑来。廉颇亲来北城指挥,他命令赵军士兵蹲下,躲过秦军的箭雨后,见秦军冲过来,命令赵军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对秦军放箭射击,等到秦军的云梯搭在墙上,往上攀登时,又用滚木、礌石将攀登城墙的秦军砸下去!

段驹如今是赵军校尉,也恰守卫在这里,只见他时而猫着腰躲过秦军射来的箭矢,时而抬起一根根滚木,往下砸,将爬在云梯上的秦军打得倒栽下去,一边砸,一边大声喊道:“兄弟们,为长平死难的父兄报仇啊!”那些赵军将士听了,一个个都奋不顾身,英勇奋战,将秦军的攻击打下去了。

王龁站在远处的战车上,见第一次攻城被打退了,大手一挥,身边的军士又猛烈地敲响战鼓,随之,第二次冲锋又开始了。这一场攻城战打得十分惨烈,从早上直到午后,太阳偏西,秦军发起了一次次冲锋,一次次被顽强的赵军打退,王龁瞪着血红的眼睛,下令道:“放箭,放箭。”秦军正在攀爬,有些也被自己人的箭射倒了。坚守在城墙上的赵军死伤也很惨重,段驹身边的赵军士兵越来越少了。可段驹毫无畏惧,仍然奋不顾身地杀敌。一个士兵过来报告道:“段校尉,没有滚木了。”那边的士兵也在喊:“快送礌石来,秦军又要攻城了。”段驹看看四周,除了几具来不及清理的战死的士兵尸体,滚木和擂石的确所剩不多了。命令身边的士兵道,“快去报告廉将军,说这边情况紧急。”又对另一个士兵道:“你下去叫百姓们把房子拆了,把木头、门板都拿来、柴草都搬来。”

“是。”一个士兵应声而去。然而,不待援军赶来,秦军又像蚂蚁般攀着云梯冲上来。段驹急了,挥动着手中的长剑,不顾一切,探出半截身子,将冲上来的秦军砍下去!刚将这边的云梯砍倒,那边的秦军已经冲上了城墙,段驹带着赵军与冲上来的秦军展开肉搏战。正在危急关头,一队赵国百姓们手持木棒、菜刀、农锄赶来,终于将冲上来的秦军又压下去!一些百姓将木头、门板都运上来,段驹看着这些连声称赞:“好,好,看他们秦军有多少。”又挥剑砍倒秦军的云梯,将滚木砸下去!“快砸!莫让秦军上来了。”说着,往身后找滚木,又没有了,正急得跺脚,几个百姓又抱来一些大大小小的陶罐,递给他。“好,快砸!”段驹抓起一个大肚罐,瞄准冲上来的秦军狠狠地砸去!那陶罐还真管用,不但将冲上来的秦军砸了下去,而且碎片四溅,还伤了不少秦军。段驹见了,拍手称快。突听身后有人叫道:“段兄,注意秦兵的箭!”

段驹蹲下,回头见是陶公子,正抱着陶罐上来。“陶公子,你也来了?”

“不打败秦军,要这些陶罐有什么用!”陶公子说道。两人趴在城头,盯着秦军的动向,见秦军又将云梯搭在别处,段驹猫着腰迅速地赶过去。他正要起身,冷不防与爬上来的秦军相撞在一起,连举剑也来不及了,段驹一把抱住那个秦军,使劲往城墙外跳去!陶公子见了,大声哭喊道:“段驹,我的好兄弟!”他冲到跟前,将陶罐一气砸下去五六个,秦兵的云梯又倒下了。……夕阳泛着血一样的红光,照着同样被鲜血染红了的邯郸城。眼见又一次冲锋攻击被打退了,邯郸城墙下,战死的秦军、倒下、折断的云梯等累积如山,王龁看不下去了,痛苦地闭上双眼,颤声道:“鸣金。”战场上响起急促的青铜磬声,秦军终于停止了进攻。

秦军撤退回到营中,王龁清点一下,秦军阵亡将士不下四万,伤者更不计数,而邯郸仍然牢牢地被赵军固守着。他与王陵商议,觉得这么硬攻强取不是办法,暂且困守再说。于是扎起木栅,挖下壕沟,建起牢固的营盘,企图困住邯郸。一连数天,秦军都没有攻城。

廉颇派人出城探明秦军的意图,与平原君、平阳君、乐乘商议,秦军劳师远征,又苦战一日,兵惫将怠,接连又是朔月天,正是偷营的好机会。当下决定派乐乘、庞嫒各帅五千赵军出城绕到秦军后面偷袭。平阳君听了,热血沸腾,坚决要参加。廉颇不同意。平阳君道:“廉帅,我身为赵室子弟,如今国家社稷危在旦夕,我怎能袖手旁观,就让我参加吧。兄长,你就答应让我去吧。”他转向平原君求情道。

平原君见他求战心切,也就同意。平阳君回到府上,将自己的心腹宾客召集起来,约摸百来人,同他一起到庞嫒军中,乘夜色悄悄地潜出邯郸城。凭着熟悉的地形,绕到秦军背后,与乐乘约好信号,从东西两个方向一同撞入秦军营中。赵军都是铁骑,左突右撞,四下放起火来。秦军正睡在梦中,冷不防赵军来偷营,慌乱地起来应战,夜色漆黑,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又弄不清赵军有多少,等到王龁、王陵反应过来,赵军已经得手,往邯郸城回撤。王陵领军追赶,命硬弓箭手放箭。硬弓箭就是要将弓的一端插在地上,一人扶住弓,一人拉箭弦的巨型弓,弓力大,射得远!平阳君的马不是久经战场的战马,跑得慢,把他拉在后面,他又是首次参战,素无经验,没想到秦军会放冷箭,冷不防被箭射中后背。宾客们见状,惊得大呼,庞嫒大吃一惊,护送他回到邯郸城里时,平阳君已经气绝身亡了!平原君闻报,赶到城门口,抱住他的身体,放声痛哭。赵军将士无不悲痛不已。

秦军被赵军这么一夜偷袭,又折了两万人马,王龁这才领悟,被长平之战彻底激怒的赵国军民,再加上有廉颇担任主帅,赵军上下同仇敌忾,虽然人数要少一半,可赵军以一当十,英勇顽强,邯郸城墙又坚固异常,这仗真不好打啊。他下令秦军后退三十里,派人回咸阳向秦王报告,请求增援。

秦王接到王龁的报告,当下心里好不懊恼!想不到三十万秦军竟还攻不下邯郸,王龁真是无能!他再次想起武安君白起来。自从那天庆贺大典上将白起赶出去,白起就一直称病在家,不来朝见。这个白起,竟然如此记恨寡人!相比范睢,同样居功至伟,可范睢总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事无巨细,都是亲自过问,任劳任怨。更可恼的是,自从这次派王龁出兵邯郸,白起是逢人便说自己不懂军事,现在不能出战了,反而派兵,当初那么好的机会却错过了。并说王龁必败,秦军将劳而无功。这些话传到秦王耳里,他冷笑白起不识时务,等王龁取胜、攻下邯郸,到那时就知道是谁错了。现在,王龁连连受挫,困在邯郸城下,进不能攻占邯郸,退就意味着秦王是错的,而白起是对的。对年逾七十的老秦王来说,现在是他一生事业的顶峰,如何甘心在晚年遭此挫折,思量再三,命令安国君去召白起,要白起去邯郸接替王龁,攻下邯郸。安国君只得去白起府上,没想到吃了白起的闭门羹,白起听说是秦王要请他去邯郸,他不但不见安国君,还派门人传话,劝秦王撤兵。安国君在他门前盘桓了大半天,也没有见到白起的面,只得悻悻地回来,向秦王禀报。

“什么?白起不开门?真是无法无天了,你身为太子,难道不知道砸了他的门闯进去?”秦王生气道。

安国君解劝道:“父王,武安君自十五岁投军,征战一生,取郢郡、克魏国、韩国,全歼赵括,为大王、秦国立下赫赫战功,这次他既不愿意出征。父王就改派他人去吧。”

秦王怒气一点也不见少,说道:“哼!国中还有谁能保证攻克邯郸?他怕这次战败,不愿出征,寡人何尝不是征战一生?难道眼看着王龁败师而归,这叫寡人颜面何存?不行!他不愿意,也得给寡人去!否则,寡人削了他的封地和爵位。”秦王转向范睢说道,“相国,你再去请他,看他来不来。”

“是。”范睢永远都是那么副毕恭毕敬,如履薄冰的样子。

“安国君,你也去,把寡人的意思告诉他。”秦王怒气难消。

范睢、安国君带着王籍一齐来请白起。白起家的大门仍然是紧紧关闭着。王籍上前打门,从围墙上探出一个人头来,他见安国君又来了,说道:“安国君,我家主人说过的了,他不会见任何人,请回吧。”

范睢上前,欠身道:“烦请通报武安君,说是应侯范睢来拜见。”

那人听说是范睢,下去通报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又爬上墙头,对范睢说道:“君侯说请范相国从后门进来。”范睢等转到白起家的后院墙外,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什么后门,王籍冲里面喊道:“武安君,相国到了后面,你家的后门在哪里呀?”

这时从墙角下面的一个洞里窜出一条狗来,冲他们叫了几声,又钻进去了。里面有人说道:“看到了吗?君侯请相国跟着那狗进来。”

王籍气得踮起脚,就要骂,范睢拽住他,他自己走到狗洞旁,安国君看不过,拉住他:“相国,你?”

范睢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让我进去面见君侯。安国君你身为太子,在外等着就是。”说着,弯下胖胖的身躯,艰难地从那洞里钻进去。一露头,白起家的狗就围过来,冲着范睢狂吠不已。王籍怕白起作践范睢,不放心,也跟着爬了进去。安国君在外面搓手跺脚,直摇头叹息。

白起穿一身布衣,腰间也没系腰带,散着衣裳,跟一个乡野匹夫一般,端坐在厅堂上首。见着范睢、王籍进来,也不起身。范睢近前,躬身道:“武安君侯,身体无恙?大王深为挂念,特派在下和王籍大夫来探望。”

白起阴阳怪气地说道:“在下害怕赵人来食我的肉,寝我的皮,吓得整日不敢出门,连大门都封上了。委屈相国了。”

范睢赔着笑脸:“没什么,大王适才还称赞君侯为国内第一员战将,长平一战,赵人无不闻风丧胆。现今王龁将军进展不顺,大王特意派臣来请君侯出马,以解大王攻占邯郸之望。”

白起心里冷笑:好个范睢,脸皮真厚!此人为了能向秦王交差,连狗洞也钻。哼,为了荣华富贵,可是什么志气都不要的了。我白起可从来不愿低三下四!说道:“哦,大王曾说相国能让赵王撤换廉颇,这次,何不也叫赵王送来和氏璧,或者叫赵王投降、俯首称臣算了嘛,那样的话,王龁将军也可高奏凯歌了。哪还用得着我?”

范睢“嘿嘿”干笑了两声:“谁不知长平之战,是君侯首功,这次围攻邯郸,又是君侯立功扬名的大好时机呀。”

白起听到这里,心里的怒火一拱一拱的:哼,当初能攻占邯郸时,你范睢怕我功劳超过你,连忙劝秦王同意议和,现在,明明知道不可能取胜,反而将我往火坑里推,我白起可不是瞎子、呆子。说道:“我白起可不想什么功名利禄,相国一心要学姜尚、管仲,何不自己请缨呢?”

范睢仍然保持着笑脸:“是大王亲点君侯,我等哪堪与君侯相比?”

白起觉得范睢那阴阴的笑容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十分的反感,他不再与范睢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范应侯,你就别把我往火坑里推了,明明知道大王这次出兵是错的,可你不但不劝阻大王,还来请我出马,你真是居心叵测啊。”

范睢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你?君侯,这可是大王请你挂帅,有君侯挂帅,邯郸一定会攻下来,君侯何故出此言?”

“范睢,你不要自作聪明。”白起粗暴地呵斥道,“回去转告大王,白起不愿做秦国的败军之帅,不愿让将士们白白去送死。”

王籍一直插不上嘴,听到这里,惶恐地说道:“武安君,大王可是说了,你若不愿出战,就要革去爵位和封地。”

“哈哈哈。”白起大笑,“我白起从来都不贪恋什么爵位封地,与其打了败仗被革去爵位封地,不如这样被革去的好,免得将士们做无谓牺牲。你们去吧,我白起不会出战的。”

这时,在外面等不及了的安国君进来了,听见白起这么说,逼问道:“武安君,你真不出战吗?”

“不,决不。”白起站起身来,坚决地说道。

白起被革去一切爵位和封地,降为士卒,发往阴密充军。一家人在狱卒的押送下,出了咸阳。然而,秦国那些百姓们听了,都为白起顾虑将士性命、坚持不出战而心生敬意,纷纷来为他送行、敬酒。每经过一个村庄,百姓们都要挽留,设酒宴款待他。连狱卒也对白起优待有加。这些话传到咸阳,老秦王更加恼羞成怒,范睢等也乘机进言,说白起心生怨言,如果被他国接去,那对秦国就是极大的危害啊。秦王听了,下决心赐死白起。

这天,白起一家人来到杜邮城外的一个小村庄旁,正走得人困马乏的,只见前面一个小亭里好些乡民都聚在那里,设有酒案等。狱卒笑道:“武安君,前面的乡民又设酒迎接你了呢。”

白起笑道:“此地离开咸阳已经五日路程了,哪还会呢?你可是被酒喝迷糊了。”

正说着,一个乡民来问道:“你们可是咸阳来的武安君?”狱卒应道正是。乡民们立刻高兴地围上来,帮他们接过行李、挑担等,将白起迎进小亭,一个白发长须长者拉着白起手说道:“听说武安君要从此地经过,我等在此恭迎多时了。”

白起说道:“在下如今已被革去爵位,只是一名士卒,何劳父老乡亲们如此厚待?”

那长者认真说道:“武安君一生征战,劳苦功高,这次为了劝谏大王息兵,可是为了咱百姓们好啊。大王革去了将军的爵位,可革不去将军的战功啊。来,我代表父老乡亲们,敬将军三樽。”

白起感动得两眼泪花闪闪,接过酒樽,连饮三樽。

长者说道:“将军这次虽然被革去爵位,可如今天下仍然是战乱纷纷,说不定哪天,大王还会起用将军,君侯可要多多保重啊。”

白起连连称谢。正说着话,乡民们突然闪开,让出一队秦国官府衙吏来,说秦王派人来宣白起。那长者笑道:“你看,大王果然后悔了。”白起出来,只见一群官吏拥着王籍和蒙骜,而王籍脸色苍白,怀里抱着一把青铜长剑。

“白将军,臣奉大王之命,特来为将军送行。”王籍极不自然地说着。

白起看着那把长剑,已经知道了秦王赐他自尽的意思,他脸色庄重,说道:“不用说了,给我吧。”说着,接给王籍怀里的长剑,搁在脖子上,王籍跪在地上,不敢看他,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已经有人在抽泣了。白起看着众人的后背,仰头又看了看天,只见天上一缕白云正如轻烟般飘过。此刻,他心里百感交集:是啊,自己拼死劝说秦王不要攻邯郸,以挽救将士们的性命,就赢来了百姓们的厚爱,可自己在长平关,坑杀了四十万赵军降俘,那是多么巨大的孽债啊!他不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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