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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真相(2)

小说: 第51幅油画      作者:茅捷

就这样,幽会地点从锦江之星假日旅馆挪到了楼下的3002室,连日的疯狂,体力的透支,洪本涛越来越感到这个女人就象一个面团,你嫌太湿,加点面粉,又嫌太干,再加点水,就这样,面团越来越厚,越来越大,连面盆都装不下了,再想甩掉它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每晚,洪本涛躺在卧室的床上,一想到就在地板下面,仅仅一层楼板之隔,就是安若红的卧室,不由得感到一阵不寒而栗,有时候,Zoe碰碰他,暗示想亲热,洪本涛实在没这份心思,却说不出“我来例假了”之类的借口,真是做也不好,不做也不好,只希望半年的时间快快过去,让安若红早一点搬走。

更可笑的是,有几次,他和Zoe从农工商超市购物归来,走进电梯,他随手就按了30层,Zoe用奇怪的目光望着他,“怎么连家住几层都忘了?”洪本涛只是报以尴尬的苦笑,称自己眼花了,误把30看成了31。

安若红把3002室的钥匙也给了他,连同一个牛皮做的心形钥匙扣,洪本涛把它放在裤子后袋。出事的前一天,这把钥匙不见了。

安若红躺在卧室的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她知道,天花板的上面就是Zoe的卧室,洪本涛就躺在Zoe的身边,****的声音是听不到的,偶尔能听到拖鞋走路的声音,一定是Zoe的。

我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吗?

这个问题,她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可始终找不到有说服力的答案。

恋爱,结婚,生育,争吵,疲惫,离婚,单身,三十四岁的她,经历得够多了,如果有人要她概括自己的过去,她只有五个字:“离异、有一子”。其余的什么也不想说。

从认识Zoe的那天起,她就羡慕她,甚至崇拜她,她比自己漂亮,但如果仅仅是漂亮,安若红绝对不屑一顾,可在Zoe的身上还有着漂亮女人稀有的东西:善良、人缘好、沟通能力强,对工作认真,对事业执着,在安若红眼里,除了Zoe的男朋友洪本涛属“质量一般”外,其余的都值得羡慕,甚至是她的好运气——李总的赏识,屠伯年的辞职,加上朱川的突然去世,使得Zoe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由普通医生升为医务主管,直到代理老总,成为实际意义上的一把手。

难道是因为嫉妒,我才跟洪本涛好上了?

换句话说,如果洪本涛不是Zoe的男朋友,走在街上,我们擦肩而过,我连看都不会朝他看一眼。

安若红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可事态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原以为跟洪本涛只是成年人的游戏而已,可现在,她居然离不开他了,不,简直是疯狂地爱上他了,这个奇貌不扬、又黑又瘦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她,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是性?不,是孤独?不,因为Zoe?她简直太完美了,上帝太眷顾她了,我受过的苦,我经历的磨难,她从来没有尝过,相反,她享受着我根本无法享受到的东西,应该让她尝到失去的滋味。

也许吧。

没有确切的答案,也不需要答案,反正就这么做了,租了房子,就在楼下,隔天来一次,你想甩掉我?试试看,甩得掉吗?我就住在你楼下,你能做到不想我吗?你有我的钥匙,随时可以来,而且我知道你会来的,你已经上瘾了,虽然在诊所里她比我强,比我能干,但在床上,我敢打赌决不输给她,你迷恋我的肉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妨作这样一个假设:

洪本涛的裤子扔进了洗衣机,却忘了把钥匙取出,随着滚筒洗衣机的反复转动,钥匙掉了出来,次日,松阿姨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时,发明了这把钥匙,就放在了桌上,然后,这把钥匙给先回家的Zoe发现了,根据钥匙的形状和大小,可以看出是房门钥匙,而不是开抽屉的,但肯定不是自家房门的钥匙。换了别人,会拿着它向洪本涛追问,但Zoe没有,做医生的大都心细如发,试想,给牙根内仅仅二、三毫米的根管做治疗,需要何等的耐心与细心!近来洪本涛的异常已经被她隐隐觉察出来了,随着这把钥匙的出现,仿佛开启了另一扇思维之门:

按错的30层,一把不是家里的房门钥匙,会不会有某种因果关系?

Zoe在诊所里左思右想,心里越发不安,于是提前回家,走进电梯的时候,她的手指按在了30而不是31,在30层,面对四扇不同的房门,她用钥匙逐一去试,果然打开了3002室的防盗门。

怀着强烈的好奇与不安,Zoe踏进了这扇门。

她是走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她“走”的却是阳台,确切地说,她是从阳台里“飞”出来的,早知道踏进这扇门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她一定会裹足不前,她没有预料到,事实上也不可能预料到,竟然有人会对自己下毒手,这个人就是自己最欣赏的护士长安若红。

安若红的身高不到一米六零,体重不足五十公斤,她如何把身高、体重都明显超过自己的Zoe“扔”出去呢?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不是武打电影,小女子飞起一脚,能把一个大男人踢到马路对面去。

“要么这个女人力大如牛,要么她有功夫……”阿壶猜测着。

对功夫,无论诺诺、杜咬凤还是陈馆长,都一窍不通,只有阿壶有一次挨打的经历,那次被三文揍到了喷水池里……

诺诺又一次想到了三文的父亲赵叁德。

根据安若红的银行卡消费记录,今年春节后,她在闸北区体育馆有一次580元的消费,在平民化的体育馆里一次性消费高达五百多元,算是相当惊人的。

诺诺和阿壶马上来到闸北区体育馆,还没进门,阿壶拉了诺诺一下,指着门口的广告栏,里面贴着一份已经剥落的旧广告,上面的字依旧清晰:

本馆开设女子柔道班,特邀专业运动员为教练,每周一课,学期半年,收费580元。

随后,他们来到体育馆的办公室,询问女子柔道班的事情,工作人员一脸不屑地说,二月份开班,学期半年,现在是十月份,这个班早结束了,除了柔道,这儿还有别的班,象跆拳道、拳击、武术散打、擒拿格斗,除了杀人,教什么都有。

“师傅,我想打听一下,这个柔道班里有没有一个叫安若红的学员?”

诺诺笑盈盈地问,尽可能给对方一个可爱的印象。

工作人员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应该去问教练,教练是专业运动员,退役的,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扒分。”

580元的消费,除了这个柔道班,不可能有别的地方了,从这一点来说,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阿壶示意诺诺,我们走吧。

“喂!”工作人员叫住他们,手往墙上指了指,“你们自己找找看吧。”

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合影,“2003年闸北体育馆女子柔道班全体学员留影”,教练居中而坐,地上坐着一排,身后站着一排,二十多个人,第二排的第四个人,是一张熟悉的脸,就是安若红,她穿着专业柔道服,背着手,光着脚,咧开嘴巴笑着。

她学柔道,也许出于无聊,也许只是想学一点防身术,对付可能出现的色狼,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对付的竟是自己的好朋友。

在书店,阿壶找到了一本关于柔道的书,书中有详细的动作分析和绘图,阿壶看了半天没看懂,因为不知道当时在房间里Zoe与安若红处在怎么样的一个状况:是搏斗?是殴打?还是趁其不备的突然袭击?但不管怎么说,580元绝对物有所值,安若红学以致用,把Zoe从约有一米二高度的阳台栏杆掀了下去。

曾门创作了这样一幅油画:卧室床上坐着一男一女,背靠在床架上,床单皱皱的,男的抽着烟,眼睛朝上望着天花板,神情略显不安,心状牛皮钥匙扣就放在他一侧的床头柜上,女的头发零乱,脸上挂着一种满足的表情,眼睛斜着窗外,没有****后的亲昵和温存,两个人就象完成任务似的,各自想着心事。

这幅画的名称就叫《3002室的Anna》。

Anna是安若红的英文名字。

诺诺觉得“安娜”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嵌在她的记忆深处,却怎么也找不出来,仿佛一枚嵌在房梁上的钉子,慢慢找,仔细找,恐怕得找上大半年,倒是阿壶记忆犹新。

“还记得三清山的梦吗?你立在栈道上,对着滔滔云海大骂一声‘Anna!FuckYou!’”

诺诺恍然大悟,想来真是不可思议,那时的她跟Zoe尚未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居然提前几个月在梦里获取了答案。

阿壶给诺诺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真实性毋须置疑,因为就是阿壶的邻居家侄女的事。

她大概三十岁吧,没有嫁出去,有一次她开生日派对,来了很多朋友,收到的生日礼物堆成小山。清点礼物的时候,发现一把不锈钢夹子,她不知道派什么用,找人询问,人家告诉她是用来剪雪茄的,真让她哭笑不得,她从不抽烟,对二手烟都深恶痛绝,何况男人的雪茄!准是哪个朋友也嫌它派不上用场,用礼品纸一包送给了她,不过她没在意,随手放在抽屉里。半年以后,她在工作中结识了一位男客户,是个雪茄爱好者,她毫不犹豫地将这把夹子送给了他,却让男客户惊喜不已,原来那把其貌不扬的夹子还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名牌呢。情人节的夜晚,男客户向她求婚了,后来她嫁给了他,两人成了一对恩爱夫妻。回想起那个生日派对,她决心将送夹子的人找出来,好好谢谢他,可她先生笑着说,别找了,那是命运女神的化身。

听完这个故事,诺诺眨了眨眼睛,默不作声。

这幅画就挂在杜咬凤家二楼的卫生间里。《窗台上的Zoe》挂在原来的地方,《3002室的Anna》挂在它对面,Zoe看着Anna,Anna也看着Zoe,中间隔的浴缸仿佛是一道阴阳界。

退出卫生间,诺诺把房门带上,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她能看懂吗?

曾门看透了她的心思,马上道:“放心吧,她对油画的造诣远远超出常人,如果有转世,她一定能当个女画家!”

说到这儿,曾门忽然抽了抽鼻子,问诺诺,“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

诺诺用鼻子一闻,果然有一股焦味从卫生间里飘出来,急忙返回,一团蓝色的火苗在墙壁上升腾,那幅《3002室的Anna》竟然着火了!

“妈咪!着火了!快救火啊!”诺诺惊慌失措地叫。

正在厨房烧菜的杜咬凤奔上楼来,手里拿着一件根本不能灭火的工具——锅铲,后面跟着阿壶,举着半根吃剩的香蕉,面对突如其来的火情,他们手忙脚乱,幸好曾门沉得住气,用漱口杯舀了两杯水往画布上泼去,刷刷两下,火苗应声熄灭。

水顺着画布滴滴答答往下淌,床上的一男一女两张脸都被烧焦了,画布上出现两个不规则的窟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布料的焦糊味。

“怎么回事啊?”杜咬凤惊魂未定地问,一边打开排气扇通风。

曾门嗤的笑了一声,说:“不用惊慌,这一定是怒火。”

他们不约而同回过头去,看那幅《窗台上的Zoe》,它挂在老地方,老样子,画朝右边倾斜,口罩上的眼睛直视着对面烧焦的油画,目光不再阴冷,而是裹着一团杀气。

受阿壶的委托,小苍蝇再一次入侵了KEY的个人电脑,以KEY的名义往Zoe在诊所的邮箱里发出一封邮件,邮件里包含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安若红与Zoe合影的数码照片,还有那张色情图片的原件。

KEY的真名叫夏国强,在圈子里小有名气,这个所谓的圈子就是通常说的玩电脑的人,分好几种,有的擅长组装,给他一堆零件,他能拼装出一台电脑主机来,质量不输给品牌机;有的是黑客,专门在网络里驰骋,小苍蝇就属于这种;有的是游戏高手,能48小时不间断冲关,吃饭上洗手间都坐在电脑前,前提是有人把饭菜端来,有人把马桶端来。严格地说,夏国强哪一种都不是,他对色情网站的熟悉程度超过任何一个人,他甚至摸索出一套办法,如何以最低廉的上网费用,最多地浏览各种色情网站包括下载,这种办法在这里恕不能披露,否则……否则什么读者应该知道。不过可以披露他的邮箱地址,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发一封电子邮件向他讨教,不过很可惜,他不能给你任何答复,因为他已经死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送了命?连警方都一筹莫展,如果读者有线索,不妨提供给警方。

晚上十点以后至次日凌晨,是KEY固定的上网时间,大概在午夜时分,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收到1封新邮件,他用鼠标点击,打开一看,哇!是一幅色情图片,图片上是一个全裸男子,两腿叉开坐着,肆无忌惮地暴露着生殖器,仿佛在炫耀,他的脸跟自己一模一样,KEY先是惊讶,仔细一看,哑然失笑,谁弄的恶作剧?把自己的头像剪贴上去,这种小儿科游戏耍到他KEY的头上来,真是班门弄斧!

想着,他的目光停顿在该男子的生殖器上,说句心里话,饱览色情网站的KEY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家伙,黄种人肯定没有这么大的,一定是黑人的,或者是白种人的,没准把一匹马的生殖器剪贴在上面……

究竟是谁的恶作剧?从哪儿下载的图片?

他留意看了一下对方的邮箱地址:[email protected]

这个地址似曾相识,可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DVD光驱的门自动打开了,光驱盘平缓地推了出来。

奇怪,我没有按过open键呀!

KEY纳闷,把头凑过去一看,盘里有东西,好象是一张浅蓝色的纸。

他小心翼翼拿起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只纸质口罩,它被折叠起来放在光驱盘里,大小正好。

这是……怎么回事??

KEY楞住了,足有一分钟缓不过神来。

他无法解释这种现象,显然,这已经超出了恶作剧的范畴,变得神秘而诡谲了。

色情图片上开始有了一点变化,那只硕大的生殖器冒烟了……不,它着火了,在燃烧!该男子(就是KEY)表情变得痛苦起来,身体上出现了一粒一粒的霉点,迅速扩散,没多久,神定气闲的脸变得面容枯槁,象垂死的爱滋病人,火势从生殖器向周身蔓延,最终把男子烧作一具焦尸。

坐在电脑前的KEY惊恐地往后退着。

这……难道是制作的动画?

高手,一定是高手!我碰上高手了,他想干什么?挑衅?玩笑?还是……

KEY不敢再往下看,打算关闭电脑,电脑死机了,怎么也关不掉,鼠标也失灵了,气急败坏的KEY就把电源关掉,可电脑依然开着,那具焦尸始终占据着液晶屏幕,KEY真的害怕了,他跳起来,奔出房间,客厅墙上有一个配电箱,他把照明开关和电器开关全部关闭,灯光熄灭了,空调和冰箱都停止了工作,家里漆黑一团。

KEY小心翼翼朝房间里张望,电脑屏幕不可思议地还是亮着,如同一盏永不熄灭的长明灯。与此同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房间里鸦雀无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他镇定了一下,决定先离开这个地方。

他摸索着打开门,跨了出去,嘣!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什么东西上。

“谁呀?”他捂着撞疼的脸喊,没有回答,他伸出手一摸,哪个家伙居然在他家门口砌了一堵墙,墙面冰凉的,带着一股寒气,就象太平间的墙。

KEY摸着那面墙,那面墙好象也在摸他,墙在往里挤,墙与人在交融,KEY觉得有一股东西侵入了他的身体,灼烈的热感在体内升腾,他口渴,他难受,难受极了……

KEY发疯似地跑回房间,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焦尸,瞬间他爆发了,他喷涌了,尽情地喷吧!

第二天上午,无法与KEY联络的女友找上门来,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又关机,是不是跟哪个美眉在乱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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