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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在共和国旗帜下(3)

小说: 刀锋:开国大将风云会      作者:张洪涛

当人们精疲力竭、口焦舌燥之时,立时显出了水果的妙用。源源不竭的香蕉可以充饥,劈开一个椰果,甜美的汁液能让人清凉到肺腑。天性幽默的陈赓把这称做“五小时一小宴,十小时一大宴,上马香蕉,下马柠檬,饭后咖啡,睡前菠萝”。三位推车伴行的妇女,也被陈赓分别冠以雅号。身材苗条的姑娘称之为“柠檬小姐”,腰粗膀圆的一位呼之为“菠萝大姐”,肤色棕黑的一位取名“咖啡嫂嫂”。

陈赓虽然一路上说笑逗唱,引得同行人捧腹折腰,乐声陶陶。他自己却为越南的局势深感忧虑。

途中路过砚山时,他专门去看望了在中国境内进行整训的越军主力三○八师。并同连以上的指挥员进行过多次座谈。

他不无遗憾地感到,连以上的干部作战经验甚少,几乎从未打过像样的攻坚战,更有不少的师团干部连基本的战术都不懂。虽然在中国更换了所有的装备,他们的整体火力大大超过了中国同等建制的部队,但实际的战斗力根本无法捉摸。

如果这就是越南的主力部队的话,那么其他的弱旅就更难以派上用场。法军虽然也不是能征善战的骁勇之师,但武器先进、装备一流,且有畅通的通信设施,强大的运输机动能力,并占据着多年经营的钢筋水泥永备工事,想要初要战获胜,迅速打开局面,的确不容乐观。

中央电令中已经明文确定,陈赓为中共中央全权代表,有权相机处理一切事务。陈赓这才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分外沉重。当晚,入宿在越民普通的竹楼上。

黑夜,下起了雨,看不见雨的狂猛,只听得见劈劈啪啪密如鼓点般的骤响。明天将到达太原越共中央的所在地。

又要和老朋友胡志明见面了。

第一仗该怎么打?打哪里?

妻子此时在干些什么呢?小进好吗?今天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102天。

在太原山区的一座普通的独角楼上,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望着陈赓那张方正、熟悉的国字脸,晶莹的泪花在胡志明的眼眶里打转。

25年了,25年前,他们曾在黄埔军校见过面。尽管陈赓已成长为威风八面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兵团的司令员,国民党400万正规军,被陈赓吃掉了50万,可是在胡志明的记忆里,陈赓还是黄埔军校的那个小连长,稚气的脸上总带着机警、顽皮的笑。

望着胡志明的“别墅”,陈赓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

简陋的竹篷里,地上铺着一席一毯,靠墙一张木板桌上,一套换洗衣服和几本书。这就是越共总书记,一位共和国领袖的全部家产。

胡志明则更关心的是边界战役。只小叙了几句友情,他便从挎包里取出大幅越北作战地图,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敌情和边界战役的准备情况。

目前,法军在越南的总兵力约为23万人,其中法国本土部队5万人,欧洲、非洲雇佣军7万人,其他为保大皇帝的伪军。在越北地区,法陆军7.5万人,大部分为分散守备,机动兵力为10—12个营,另外,法军约有飞机150架,运输机和战斗机各一半。有4个伞兵营可以作为机动力量。法军通过1950年夏季攻势,在占领了太原、府里、宁平等省会后,已经基本上控制了红河三角洲的产粮区。在靠近中越边境的广西当面,法军采用了边界隔离战术,基本上沿4号公路重点设防,阻止中越两方的往来和相互援助。这里的守军大约有1.1万人,分别驻守在高平、东溪、那岑、谅山等大型据点里。

胡志明急切地说:“我们组织边界战役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开越南同中国的通道,把我们两国间的这条毒蛇拦腰斩断,从而使我们在今后的斗争中,有中国这个强大而又可靠的后方。”

“您想从哪儿动手呢?”陈赓思索着问。这位虎将虽然是个天生的乐天派,一开口一投足都让人忍俊不禁。但一看到作战地图,也许是习惯使然,他就会浓眉紧锁,神色肃穆。

“高平,原来我们曾准备打老街,可那儿地形对我们不利,且守军的火力比较强,因此我们确定改打高平。目前我们在高平附近集中了三〇八师,一七四、二〇九两个独立团和一个炮兵团,计两万多人,高平守军只有两个营,兵力上我们占绝对优势。而且我们部队刚从中国整训换装回来,士气旺盛,战斗力也比以前大大提高,何时打,怎么打,就等你下决心了!”

陈赓从语音里,听出了胡志明对自己的尊重和期待,可一份战役方案的拟定,便是一场战争的预演。

密如蛛网的炮火准备,万千人的进击搏杀,高墙筑垒前的浴血格斗,无数生灵的生存或死亡,都将由这份几页薄纸负载的战役方案决定。孰重孰轻,身经百战的陈赓当然掂得出分量。

对越军的整体火力和作战技术的水平,陈赓已有所了解。沿途之上,他做过多次考察,也看过他们的攻坚演练,但对他们在实战中的表现,总觉着难以把握。在一支大军中,由于指挥员脾气、秉性、素养等差异,团队与团队之间也会有明显不同的优长。有的部队善攻坚,有的部队能死战,有的会穿插,有的长夜袭……用到长处上,这支部队就是铁军、是英雄,能从容地破敌建功。用到短处上,部队就成了熊包、软蛋、窝囊废,明明是一场胜仗,也会败得稀里哗啦。这就是军事上讲究“知己”的道理。

陈赓的心中还有第二个隐忧,高平的工事和守敌的情况不清楚。虽说守敌只有两个营,敌我之比为1:10,但如果敌军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充足的弹药、粮食,高昂的士气,正确的指挥,再加上法军高度机动的伞兵部队呼之即到的增援,想顺利地攻克高平也非易事。

以往,在拟定一份作战方案时,似乎战斗的每一个细微的进程都在陈赓的面前有条不紊地展现,乃至伤亡的人数、歼敌的数量、弹药消耗、取胜的时间都估算得大致不差。而这一次,陈赓总觉得有几缕烟云在眼前迷迷蒙蒙地飘动,使他在战役的几个要害处看不清楚。

他无法断然推翻这个越军早已制定、并且正在实施的作战方案。但贸然打这种看不清楚的仗,也非陈赓所为。他心里明白,眼前集中的两万越军,是越共所谓16万军队中的精血,一旦伤了元气,或者把老本赔光,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越南将无仗可打了。

沉吟良久,陈赓才含糊地说:“胡主席,我看是不是这样,这边的战斗准备先进行着,前头我让吴效闵和三〇八师的领导到实地去摸摸情况,然后再定盘子。”

胡志明愣怔地望着陈赓,下颏的山羊胡子一翘一翘地耸动着,他不明白,一向果敢爽快、雷厉风行的陈赓,怎么忽然变得婆婆妈妈起来。军中行话:“老兵怕枪,新兵怕炮。”

将军呢,将军怕什么?高平前线广渊越军总部。

8月15日夜,雨变得小些了,风又抖起了威风,繁密的树林被一阵紧似一阵的飓风刮得东倒西歪、簌簌作响。远处,有隐如闷雷般山洪狂泻的流水声。高脚楼上,陈赓跪在一张1:5万的越北地图前,手执一盏昏黄明灭的油灯,正在上上下下地察看着。刚刚从高平侦察地形返回的吴效闵挨在身旁,在地图上注明“高平”的附近指点着什么。

根据吴效闵侦察的结果,高平竟是块格外难啃的硬骨头。这儿三面环江,背靠大山,地势极其险要。法军好像摸到了越军的战役意图,守敌突然增加了—个营,总兵力已达1400多人。况且用钢筋水泥构筑的工事格外坚固。一旦开战,越军首先要解决渡江问题,而且只能从一面进攻,既要打纵深,还要先打增援的伞兵……问题太多了。

“老吴,你说这种仗怎么打?”陈赓不动声色地问。

“怎么打?不能打。我训练过他们,我知道他们以前的打法。连长离部队500米,营部离部队800米,团指挥所在2公里之外,重机枪阵地在营指挥所的前面。你猜谁在前面指挥作战?班长。你说说,这个仗怎么打法?况且他们连个稍大点的据点都没打过,上来就打高平?别说他们,就是咱老十三军,如果不是特别紧要,我也不会碰它。”

陈赓严肃地问:“你刚才提到的指挥员靠前问题现在解决了没有?”

“解决?当时我批评他们是资产阶级思想,他们还不接受。说是他们的干部宝贵。我还没说这是怕死呢,反正该说的都给他们说了,谁知道真打起来会怎么样。”

陈赓粗黑的浓眉深深地绞在一起。

不打高平,该打哪儿呢?

部队已经从四面八方集中起来了,战役的准备工作也已开始。攻克高平已成为全军上下激动人心的战斗口号。如果不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新的作战方案,打不打高平都会出现令人难堪的局面。开局不利,中国顾问团今后的日子恐怕就很难过了。

陈赓手中的油灯在4号公路这条法军防线上前后移动着。

突然,陈赓的手停止了移动,聪慧的目光聚集在离高平向南45公里处的东溪上。

许久,他令人费解地问:“你好像说过,越军曾经打下过东溪?”

吴效闵不明所以地说:“不错,我听王承武师长说过,三个月前,他们攻克了东溪。那是个极小的镇子,四面环山,中间是一小块盆地,镇子就建在盆地北部隆起的高地上,地形很重要,东距我国边境布局关10公里,南据法军的另一个重要据点25公里,4号公路穿镇而过,这个位置正好卡在了广西水口关经布局关进入越南公路的交叉点上,封住了这个方向的中越通道。当时,法军驻守东溪的部队只有一个营,越军一七四团打了两天,曾一度占领了镇子,一天后法军在附近空投了一个伞兵营,乘越军立足未稳,又将他们反击出来。这一仗,越军损失300多人,法军也损失了两个连,双方伤亡差不多。”“如果我们再打一回东溪怎么样?”陈赓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吴效闵恍悟:“对,打东溪。一来,越军攻克过,心理上占上风。二来东溪的守军只有800人左右,比高平的守敌少一半,还有越军正在附近集结,兵力部署稍作调整即可。打东溪,取胜的把握最大。”

陈赓笑着说:“你还漏了最重要的一点,你看,东溪是4号公路的腰,头是高平,屁股是七溪,腿是谅山。如果我们将它拦腰斩断,卡邦杰那条老狗会怎么样?”

吴效闵高兴地握着拳头,“妙呀!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肯定会弃巢而出,咱们还是用咱的老战法,围点打援,在野外狠揍这些法国佬。”

陈赓冷静下来,沉吟着说:“首战关系重大,能否做通越军领导人的工作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给他们做些工作。”

吴效闵走后,陈赓开始起草给毛主席、中央军委的报告。这是顾问团出国后的第一战,亦是两国间的第一次联合作战,成败如何,举足轻重。两个小时后,伴着“滴滴答答”的电键声,无线电波越过山山水水,飞向万里之外的北京。

9月16日,越军按照预定计划,向东溪法军发动进攻。东溪虽然是一个只有300多名守敌的据点。因为工作组初来帮助兄弟国家打仗,对越军和法军的情况都不熟悉;同时了解到越军还缺乏攻坚作战经验,所以陈赓对这一仗兢兢业业,全神贯注,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一直同前线指挥部保持密切联系,随时了解情况,提出建议,协助指挥战斗。18日上午,边界首次战役告捷,越军全歼东溪守敌,活捉敌军指挥官。这天陈赓正在考虑下一仗如何打,胡志明来了,非常高兴地题赠陈赓一首中文诗:“携杖登高观阵地,万里山拥万里云。义兵壮气吞牛斗,誓灭豹狼侵略军。”胡志明的决心,给予陈赓莫大的鼓舞。

东溪的胜利引起敌军的惊慌,高平法军指挥官沙东上校率部弃城南逃,七溪指挥官勒巴上校带领2000多人北上接应。陈赓和胡志明研究商定,在东溪附近布置袋形伏击圈,先吃勒巴兵团,再歼沙东兵团。越军连续战斗9个昼夜,紧紧咬东溪前线,胡志明(中)与越军战士在一起。住敌人,不让他们会合。越军于10月8日发动猛攻,全歼勒巴兵团,勒巴和他的参谋部全体被俘。第二天,沙东兵团遭到同样的命运。这是越军一次空前的胜利,全歼敌军3000余人,俘虏了法国3个上校和许多中下级军官。

巨大的胜利震撼了敌人,河内法军指挥部惊惶失措,命令太原、七溪、那岭、同登、谅山、老街、陆平、安州守敌全部撤退,越北边境的法军体系全线崩溃,越南的国际交通线畅通了。在北部平原地区,越军这时也攻占了或逼使敌人撤出44个据点。法军的“东西走廊”被摧毁了。从越北根据地到中部第四联区根据地的交通线打通了。

这次边界战役,越军总部原是计划歼敌5个营,结果歼俘敌9个营共8000人,其中5个营是机动部队,占敌人在印度支那北部机动部队的1/2。原计划主要解放高平,结果解放了5座城市、13个市镇。战役结束后,胡志明在一次干部集会上说,“边界战役的战果,远远超出我们原定计划,这次战役的胜利,是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胜利。”越军战役指挥部在总结报告中说:“这一仗彻底粉碎了法国殖民者封锁边境、孤立越南的战略意图,在军事、政治和经济上都产生了极大影响;这是当时越南‘抗战史上一次最大的胜利’,证明毛泽东军事思想,非常适合我国的环境和武装斗争。”

为庆贺此战的胜利,越共举行了盛大的庆功酒宴。陈赓被列为上宾与胡志明同坐在一起,在越军立功受奖的战将面前,诙谐、乐观的陈赓无疑成了一位最为受人崇仰的英雄。胡志明笑嘻嘻地站起来为陈赓敬酒,并递上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套用唐诗改写的两句诗:“乱石山中高士卧,茂密林里英雄来。”

陈赓爽爽快快地一饮而尽。结束此役,陈赓于1950年11月1日从高平起程回国,于11月29日抵达北京。年底便离开北京,经由沈阳前去更需要他的朝鲜战场。

谭政:战时顺意,战后屡遭错批

谭政与陈赓同为湖南湘乡人,而他们出身与所走的道路却不相同。陈赓在国民革命军当营长时,谭政还是家乡的教书先生。他们恐怕也没有想到,30年后,他们两位会一起出现在大将授衔仪式的主席台上。谭政在战争年代,在军队做政工工作一直都如鱼得水,而在授予大将军衔后,这个状况却急转而下。

1959年,庐山会议召开,毛泽东特地让他上山来。会议上掀起批判彭德怀的风潮,谭政除了在会议上作了一个应景的表态发言外,没有说上纲上线的话,反倒一再说:“批评人错误,讲话是要负责任的,把工作当中的错误,思想作风的问题都说成犯了路线错误,这是不对的。”他还说:“管他别人怎么说,反正不能把工作中的意见,说成是反对总路线、三面红旗,反对哪个人的野心家、伪君子、阴谋家,什么伪君子?不负责任地说这种话的人,才是伪君子。”伪君子、野心家、阴谋家是林彪给彭德怀定的调子,谭政没有按照这个调子深入批彭德怀,反而指出给彭德怀定调子的人是“伪君子”,林彪知道这件事情后,开始对谭政不满。

庐山会议后,彭德怀被撤职,国防部长成了空缺。对此,罗荣桓想到林彪身体不好,不能胜任国防部长,因此,他建议由贺龙担任国防部长,未提议由林彪出任。这本来正确的意见,却得罪了林彪,而与这个建议无关但和罗荣桓关系较好的谭政也无端受到牵连。从那时起,林彪就想方设法寻找时机、寻找借口,使谭政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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