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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4)

小说: 北海恋人      作者:千寻千寻

“你说呢?”毛丽抬起头,瞪着他,情绪明显已受影响,切牛排时因为用力过猛,刀子在盘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包间里让人听着莫名有点心悸。

“妹妹?”毛晋赔着笑,“怪我,都怪我,不该扯起这个话题。”

毛丽不露声色地嚼着牛排,一时间也看不出她心里想什么。毛晋讨好地将妹妹喜欢吃的罗宋汤推到她跟前,“喝点汤,今儿的牛排有点老。”

毛丽脸上依然看不出端倪。就在毛晋以为警报解除的时候,毛丽忽然放下叉子,盯住毛晋,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博宇为什么收购泓海?”

晚上,赵成俊很晚才回公寓。房间里黑灯瞎火的,他估摸着毛丽可能没过来,回自己公寓住了,也好,他实在太累,没有精力在她眼前演戏。可是当他上楼进卧室时,突然看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有个人影,他吓了一跳,“谁?”

灯开了,室内顿时亮如白昼。原来是毛丽坐在沙发上,瞪大眼睛看着他,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怎么不开灯?”赵成俊将外套脱下来,绕过床边走过去看她,“怎么了,眼睛瞪这么大,不认识我了?”

“阿俊,你认识我有多久了?”毛丽的声音异常沙哑,似乎哭过。灯光下那张脸浸在暗黄的灯光里,像是泛黄的老照片,透着令人心悸的忧伤。

赵成俊在床沿坐下,看着她,“你问这干吗?”

“我想知道。”

赵成俊的第六感一向很敏锐,他凝视她片刻,直觉今晚的毛丽异常,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宝贝,你怎么了?”

毛丽深吸一口气,表情十分的无助,“阿俊,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你怎么认识我的?博宇收购泓海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你跟章见飞……”

“毛丽!”赵成俊打断她,“你怀疑什么?你到现在仍然不相信我吗?我工作上的事情没必要跟你交代吧?”

毛丽直直地看着他,目光闪了下,陡然扬高声音,“你跟章见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还要瞒我多久!阿俊,我不是傻子,我也尝试过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的感觉骗不了人,你们肯定有事在瞒我……阿俊,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想要一份简单的感情,心无旁骛地去爱,我已经下定决心重新开始,我输不起了……”

赵成俊起身猛地将她揽入怀里,“对不起,毛丽……”他紧箍着她战栗的双肩,将她的脸贴在胸前,“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很多事情我一时半会儿没法跟你讲清楚,我跟他之间的牵扯与你没有关系,如果因此让你担心我很抱歉,我保证我会在恰当的时候给你个交代,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也许是他的怀抱给了她莫大的慰藉,毛丽渐渐平静下来,她伸出双臂箍住他,“我知道我太多心,老是患得患失,可是阿俊,我原本已不相信爱情的,但这次我愿意赌上全部,你可别让我失望,我伤不起了,真的。”

“毛丽,你一定要相信我爱你。”

“我相信。”

“这就够了。”

两人相拥着入眠。他以为她睡着了,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他怀里;她也以为他睡着了,抱着她呼吸均匀。其实两人各怀心思,根本难以入睡,她在黑暗中闭着眼睛,心绪一团乱麻。赵成俊的闪烁其词在毛丽看来分明是在掩饰着什么,她不相信他会有意欺骗她,她实在没什么值得骗的,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苦花这么多心思去骗一个不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毛丽觉得自己太多心了,也许是因为从前被骗过,让她对感情格外的谨慎,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都怪吴建波那个贱男人给她带来的后遗症,哪怕他死了,她还是不能原谅他。

毛丽觉得拿吴建波来跟赵成俊比实在不应该,那个人渣给赵成俊擦鞋都不够格,她怎么能让他影响她与赵成俊的感情呢?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人与人之间不能没有信任,何况是恋人之间,如果对这世间满是怀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么一想,她平静了下来,从被窝中伸出手箍住了赵成俊的脖子。赵成俊显然也没睡,更紧地搂住她,轻拍她的背,“乖,快睡。”

早上毛丽起床的时候赵成俊还在睡,她知道他这阵子很辛苦,不忍心叫醒他,她自己的事情也多,年底了,她没办法再偷懒。

上班的时候忙起来时间倒过得很快,傍晚的时候,毛丽突然接到赵成俊的电话,说他有急事要赶回槟城,毛丽很意外,“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

“是很急,我到那边再给你打电话。”赵成俊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并无异样,只是略微有些气喘,他说他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

“可是过两天就是我的圣诞Party,我准备好多天了。”毛丽难免失望。

赵成俊好脾气地哄她:“乖,我回来再给你补。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找阿莫,我已经交代过她的。”

毛丽丧气极了,忙上忙下地忙活了这么久,他倒好,跑回马来西亚去了。不过听他的声音,好像是有很紧急的事,她也不好责怪他。当时是在办公室,白贤德一听赵成俊参加不了Party,还高兴得要命,“这样也好,老容不会那么尴尬,也少受些刺激。”

“白贤德!”毛丽叫。

下了班回到公寓,突然感觉冷冷清清的,让毛丽很不适应,给赵成俊打电话,打不通,应该还在飞机上。她忽然又有了那种不安的感觉,昨晚原本强压下去的许多凌乱的念头一下子又全冒了上来,这些念头憋在心里让她堵得透不过气,虽然毛晋说博宇收购泓海只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但毛丽还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估计毛晋知道的也不多,逼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在赵成俊突然又飞回槟城,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烦躁不安着,阿莫来了,还抱来很多鲜花,“毛小姐,我来给你布置房间吧,老板走前交代过我的,要我好好照顾你,希望我可以帮到忙。”

毛丽当然乐意,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房间里多闷啊,有个人说话再好不过了。她连声表示谢意,捧过阿莫的鲜花,热情地邀她:“要不你明天也参加我们的Party吧,反正都是年轻人,赵成俊又不在,你不会觉得约束。”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阿莫没有拒绝,笑道,“正好我也可以给你帮忙,招待客人很累的,把你累坏了,老板回来可不饶我。”

毛丽拉起她的手,“他敢!”想了想,又问,“他有什么事那么急啊,突然就跑回马来西亚,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阿莫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老板下午没在办公室,我也是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说有急事要回趟槟城的。”

毛丽沉默片刻,忽然问:“阿莫,你在阿俊的手下做事有多久了?”

“有六年了吧。”阿莫诧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毛丽思忖着,又问:“你了解他吗?”

“这个……还算了解吧。老板很有魄力,做事很认真,对我们要求也很严格,但他心地宽厚从不为难下属,在公司里很有威信。”

“他不容易,白手起家走到今天。”

“是啊,我们都很钦佩他。”

“你认识章见飞吗?”毛丽冷不丁跳到另一个话题,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直盯着阿莫,显然这个问题她踌躇了许久。

阿莫笑了笑,“当然认识,他是老板的哥哥嘛。”

“但不是亲生的。”

“没错,但他们感情很好。”

“那你们公司为什么要收购泓海的股权呢?”

阿莫很尴尬,似乎怕说错话,“这是公司正常的商业运作,我们下属只管做事,具体为什么这么运作我们也不知道……但据我所知应该跟章见飞先生没什么关系,章先生刚刚从泓海离职,所以老板收购泓海应该是有其他的原因。”

“那你对章见飞了解吗?”毛丽的思维非常跳跃,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问了,但又不好意思在阿莫面前表现得太心切,她问这个问题就是想试探阿莫知不知道她是章见飞的前妻这层关系。而阿莫显得很谨慎,回答每个问题都要想半天,小心翼翼地说:“我,我跟他不是很熟……他人蛮和气的,前几天有来我们公司……”

毛丽像只灵敏的兔子,似乎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他在南宁?”

一连数天,赵成俊杳无音信。

电话始终打不通,公司里的人也说不出他的具体去向,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毛丽已经取消了Party,这个时候她根本无心欢庆,她心里已经不是先前的不安了,而是深深的恐惧,她急坏了,问已经回到上海的毛晋,毛晋也说不知道。

万般无奈之下,毛丽终于鼓起勇气找阿莫打听章见飞的住处,阿莫很肯定地说章见飞目前还留在南宁,还特意打电话证实了,并将号码告诉了毛丽。但毛丽哪有勇气打电话,号码拨了无数次,但总在接通的一刹那慌张地掐断。

最后毛丽实在等不下去了,不管心里有多少疑问,赵成俊的身体不好是事实,他突然消失不见,她心急如焚。最让她不敢想象的是,博宇与泓海现在势同水火,赵成俊得罪的人不在少数,那些因为博宇和泓海相互倾轧而导致手中股票成废纸的股东们恐怕个个都想他死,毛丽不想则已,一想就胆战心惊,她必须去找章见飞,现在看来,也许只有章见飞知道赵成俊的下落。如果连他也不知道,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三年了,毛丽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境况下去找章见飞。按照阿莫提供的线索,她在章见飞入住的荔园山庄外徘徊了半日,弄得保安都对她起了疑心,过来盘问她找谁。毛丽支支吾吾,报出章见飞的名字,保安摇摇头说:“你明天来吧,章先生今天出门了。”

“你怎么知道他出门了?”

“笑话!这山庄是一般人可以随便住的吗,很多重要客人还没来之前我们就得事先做好接待工作,章先生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每天进出都有官员陪同,我们怎么会不知道?”保安不耐烦地朝毛丽挥手,“走吧走吧,如果章先生认识你,你把名字留下,我可以帮你转告。”

毛丽只好说:“但他晚上总要回来的吧,我在门口等他可以吗?”

“恐怕不行,你这样会影响我们工作。而且据我所知章先生今天不会回来,因为他一大早就被北海那边派人来接走了。”

“他去了北海?”

“是的,你走吧,别在这儿转悠了。”

毛丽只得丧气地离开,就在她转身准备去马路对面取车时,旁边一辆停在路边的红色跑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女子,事实上在保安盘问毛丽的时候,那女子就一直在旁边观望,她似乎认得毛丽,摇下车窗看了她许久。

“请问你是毛丽小姐吗?”女子娉娉婷婷地走过来,隔着数米远跟她打招呼。

毛丽诧异地望去,只见这女子一身黑衣,面容堪称惊艳,虽然身着黑色的宽松大衣,仍难掩住她婀娜的身姿,她拎着HM的限量包包,气质雍容高贵,她是谁?

“请问你是?”毛丽迅速在脑海里搜索这张面孔,确认没有见过她。

那女子站到她跟前,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遍,唇畔漾出一丝说不清什么意思的微笑,“我是赵成俊的妹妹。”

见毛丽瞪大眼睛,女子又是一笑,“当然,也是章见飞的太太。”

白贤德气坏了,毛丽一整天都没上班。打她的手机不通,公寓的电话也没人接,白贤德这才担心起来,这阵子毛丽表现很失常,本来兴高采烈地要求大家参加她的圣诞Party,结果突然取消,这几天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好心问她,她还发脾气。

白贤德了解毛丽,除非是真的有事,一般她很少不来上班的,而且像今天这样连假都不请,在以往的记录中绝无仅有。白贤德下了班先去幼儿园接喜儿,准备把喜儿送回家后去趟毛丽的公寓,等她接了喜儿回到家,发现门口蹲着一人,正是毛丽。她满脸都是泪,嘴唇发乌,估计是冻得太久,被白贤德从门口拉起来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讲了。

“毛丽,毛丽,出什么事了?”白贤德将毛丽拉进屋,把暖气开到最大,又拿了件大衣给她披上,毛丽才渐渐缓过神。白贤德正要问她话,她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贤德——”

凄厉绝望的哭声把白贤德吓住了,连三岁的小喜儿也吓得哭了起来,正好郝健一下班回来,她赶紧让他先把喜儿带出去玩。郝健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看到毛丽那个样子,什么也没问,抱起喜儿就出去了。

“我完了,我活不下去了,贤德我完了!”毛丽揪着头发,哭得声嘶力竭,浑身战栗,嘴唇越发乌得厉害,“我又没有杀人放火,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贤德,信任一个人有这么难吗?人心到底是什么长的啊,我这么相信他,竟然还是被他骗,我这辈子是不是拿命去换都换不来一份真感情啊?”

白贤德抱住瑟瑟发抖的她:“毛丽,你冷静些,告诉大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好吗?别哭,先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可是毛丽说得清楚吗?

真相远比想象的可怕,当所有的猜疑和心悸被真相冷冰冰地呈现在眼前时,毛丽觉得整个人都神经错乱了,耳畔像是有大厦倾塌,短暂的轰鸣后是死灰一样的沉寂。那个叫赵玫的女人在跟她讲述这一切时平静得像是跟她谈天气,可是字字句句比匕首还锋利,杀人于无形,毛丽完全招架不住。

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粉身碎骨了。

当时是在章见飞住的荔园山庄的独栋别墅里,是那女人把她请进去的。不愧是赵成俊的妹妹、章见飞的太太,这女人优雅端庄,教养极好,对毛丽还算是很客气的,“我应该叫你声嫂子,如果你愿意的话。”说这话时她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好像她们真的是亲如一家人的姑嫂关系。

这个女人显然有准备,最起码她对自己该说什么、怎么说心里有底,仿佛事先已经“演练”过许多次。毛丽当时很紧张,平日伶牙俐齿口才甚好的她在这个女人面前显得捉襟见肘,她没办法不紧张,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份太特殊了,既是前夫的现任妻子,也是她现任男友的妹妹,她很少听赵成俊提起他这个妹妹,似乎有意回避。而赵成俊之所以回避,现在看来都是“情有可原”的,因为赵玫嫁给了他的兄弟,妹妹成为他的嫂子,这种尴尬和难堪相信赵成俊比任何人都感同身受。毛丽平日很少打探赵成俊的私事,好奇是好奇,但她觉得她跟赵成俊之间还没到相互谈论家事的程度,两人虽热恋,但似乎对彼此都有所保留。

毛丽没有想到,赵成俊对她“保留”的完全不是一般的家事,他先前的闪烁其词,他对章见飞及其两人过往的过分敏感,在赵玫这里都找到了最好的答案。赵玫显然洞悉毛丽心里的一切想法,看她满脸疑惑,倒也不故意拖延,寒暄几句话后直入主题:“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不如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你想知道的都在这故事里。”

“故事?”

“是的,你想听吗?”

“故事”经赵玫云淡风轻娓娓道来,俨然是一部TVB豪门恩怨剧,尔虞我诈、骨肉相残原来不只是电视里才有,表面风光的贵胄名门背地里掩藏着太多逾越底线的残忍和无耻,这样的家庭里没有亲情,唯有自私和冷血才可以生存下去。尽管赵玫是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带过,毛丽还是感受到了赵成俊和妹妹自小在这个家庭里寄人篱下所受的屈辱,那些心酸过往想必让他讳莫如深,所以他从不对毛丽提及,这些毛丽都能理解,所以赵玫讲到这些的时候她的心是痛的,她没有想到看似坚强淡定的赵成俊有着这样的痛苦童年。

但赵玫回过头又讲到赵成俊与章见飞父辈的恩怨时,毛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是章见飞的父亲逼死赵成俊的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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